疏杏

疏杏

11月。杏叶黄了。一阵风来，就是一地黄。

从前喜欢那种。一颗颗的干瘪了的杏子。放在嘴里咀嚼的时候是涩涩的，不是很好食。却让人贴着血肉般的贴近了这俗世。

茶叶是针状的，泡到滚水里又像朵花似的绽开。记得那时有一个很清澈的人，她最喜这般捧着热茶与我细细琐谈。

有人和我说，人活这一生，爱过痛过才是青春。除了死亡，没有什么是不能承担的。在往后的日子里我惯于孤独，并且终于能够懂得她的隐忍。

至今我才恍惚信了自己已经离得年少太远，我想不起那些温柔疏落的长长的梦，与舀起月色的清风。甚至没有窗前簌簌坠下的泡桐花，还有记忆里短巷长街的，烤芋头和豆腐脑的吆喝。

有人这么同我说，“万发缘生，皆系缘分。”我小心而庄重的记下来，像是虔诚的朝圣。

我向来觉得自己过得还算好，少有这般凄凉的况味。然而谈论起往事，我总是讳莫如深无以言对。

我不大爱食葱，也不爱油腻。却喜欢在呼噜噜刮着的寒风里买两个煎饼和好友抵着肩并食。

一同在江边放灯，一同单曲一首歌，一同在桌底偷偷的画漫画，一同分食早餐冷掉的鸡蛋或包子——

我爱平庸的满足。

那时候日子过得这样慢这样好，我竟浑然以为这就算作一生。

颠簸世事作不得假。但生而为人必不能活得太认真。这么说起受过不少斥责。或许我的处世法子还是让许多人难以接受吧。

我总爱这样劝慰别人。人生多是不如意。被攻诘，被质疑，被贬斥。无论哪一种都让人心痛。但也让人感受到自己的灵动和血肉。

换个温柔的说法，这大概才是带着烟火气息的，真实的生活。

忽而这么伤感起来，早也该习惯了。写在这就算作罢。

纵然诸生万象。总有一个人珍视你，爱重你，不愿你在这世间流离失孤。

我想我还是有所庆幸的。

吾爱，若你离我算不得远，请折摘一碗清亮的明月，让它得照杂秽的我身。

疏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