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你可能會說, 既然穀物飼養的牛肉花費如此龐大, 很顯然人類的環境和能源都無法再負擔以十六磅穀物去換取一磅牛肉的奢侈行為。那麼, 如果是用更自然的放牧法所養殖的牛呢? 不用穀物餵養, 而是在牧場或公有土地上放養呢? 這樣會不會減少生產牛排所需的環境代價?
以長遠眼光來看並不會! 牧場養殖的牛肉對環境造成的破壞, 可能還超過了養殖場牛肉, 雖然以地球的角度來看, 兩者的破壞程度也僅只是希特勒與史達林之別罷了!
拫據估計, 自從採用放牧法後, 西部牧場的生物生產力已經降低了大約百分圖案之九十; 而在公有土地放牧方面, 環境代價和肉品生產效益之間的得失衡量結果, 已經實際的推翻了前述的浪漫想像。公有地放牧為當地的原生植物及野生動物帶來巨大的破壞, 並造成水災、土壤沖蝕及水源污染, 每年至少要花掉美國財政部十萬元, 但卻只換來全美百分之三的牛肉! 簡而言之, 如果我們從明天開始全面禁止畜牧產業在公有地放牧, 很可能人們根本不會注意到牛肉的供應或價格有什麼變化, 但是我們將會注意到一些其他的不同: 緩慢但絕對的, 大部分的美國西部地區會開始由褐轉綠, 河流再次清澈奔流, 糞便的惡臭會被原生青草與花朵的芬芳所取代, 空氣會越來越清新, 土地會再次屬於人類和所有的野生動物, 而不再只被牛群霸佔。
就像連恩·賈庫伯所寫的:「放牧是浪費的行為, 而且正以超越所有人類行為的方式, 在消耗美國西部的資源。」我們這些實際走過西部地區的旅人, 都可以證明上面的論述是事實。我記得有一次在乾季期間開車走過蒙大拿北部, 看到牧場被剝削得如此乾淨, 甚至連金花鼠都得帶便當才有午餐可吃。你在一公里外就可以看到堆積在農場上的牛糞小山, 青草完全消失不見, 樹木枯萎, 溪流乾涸, 水岸邊的土地都被搜尋糧草的牛群踏平了。這片鄉間被侵蝕得如此嚴重, 以至於野鹿被迫擠在高速公路邊、牧場圍籬外的排水道裡尋食嫩草 — — 那是唯一牛群搆不到、又有青草生長的地方。所有原本水草豐盛的青青草原, 現在都變成了月世界。
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 帶著人們浪漫幻想的「牛仔」們, 事實上都是用貪婪的眼光來看西部的大草原, 在他們眼中, 那一片綠意不是草原, 而是鈔票。我也曾經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是現代版的 — — 把大部分牛都關在房子裡的「牛仔」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 當我看著自己農場週邊的草原時, 都在想它們有可能成為我的土地, 可以為我養肥牲口好送到屠宰場去。這種貪婪的態度從白人進入美洲後就一直持續至今, 不幸的是, 我們這些牛仔對環境所施予的蹂躪, 也跟著累積至今。
隨著有刺鐵絲網在一八七四年發明出來之後, 牧人開始能夠封鎖區隔自己的領土, 並分割掠取公共的土地。在十九世紀最後的十年間, 總共有四千萬頭牛和五千萬隻羊被畜牧業者帶到了西部的牧場上, 讓範圍極廣的土地遭到了侵蝕剝離, 總計約有七億英畝的草原, 被破壞為寸草不生的裸地。
從十九世紀開始, 牛仔們就以暴力與恐嚇、搶劫牲囗與謀殺、非法掠奪土地與威脅人民官員、行賄、偷盜及侵佔政府土地等手段, 佔有統治了美國的西半部, 這些行為如今依然持續在發生中, 只是以更文明的方式來進行 — — 請議員和法案公關進行政治運作, 來圖利有力的畜牧場主。美國憲法對人囗稀少的西部各州(例如我的家鄉蒙大拿州)非常有利, 它允許我們在美國參議院中的代表人數, 可以和人口稠密的州(如紐約州)一樣多, 而在這些人囗較少的西部各州裡, 最有影響力的政治力量通常都是畜牧企業帝國 — — 這些帝國的領導者, 有時正是那些在一開始, 以偷搶拐騙取得土地產業者的後代子孫。這些畜牧勢力並不熱衷於推動有關西部牧場利益或是有關土地、水源、空氣、甚至是當地居民利益的法案, 他們通過的議案都只對他們自己的短期利潤有利, 而且長久以來他們得到的結果幾乎都是完美的成功。舉例來說, 在亞歷桑那州公有土地上放牧牲口的上千名畜牧場主, 在討論該州土地使用政策時所擁有的發言權, 遠遠超過了其他三百七十萬居民加起來的權利。
很少人了解, 將美洲原住民趕盡殺絕、讓他們消失於這片大陸上的最主要力量, 其實是人們對牛肉的熱愛, 以及為了滿足這囗腹之慾而存在的畜牧產業。為了爭奪土地而引發的「牛仔與印地安人」間的暴力對抗, 之所以顯得正當必要, 只不過是因為牛仔們需要佔地廣大的草原來放牧他們的牲囗罷了! 此外, 放牧牲囗不僅耗盡了植物, 還佔據了野生動物的位置, 而美洲原住民的文化正是圍繞著這些動植物才得以建立。
這些強有力的牧人們聯合起來, 在一九○五年推動國會成立了美國林務局(USFS), 並且讓它歸屬於經濟取向的美國農業局管轄, 而不是傳統上至少比較重視資源保護的內政部所屬。一直到今天, 林務局都在納稅人的稅金支援下, 管理公共土地的放牧權, 並且以極低的費用出賣這些權利, 這些費用通常都比條件相當的私人土地價值還要低很多。事實上, 政府機關在分配管理放牧權上, 所花的費用通常比它交還財政部的所得費用還要多得多, 因為政府經常得為他們支付輸水管線、圍欄、牲口警衛、播種與除草的費用。
此外, 為了避免牧人們的牲口受到傷害, 美國動物傷害防治局每年都要順應畜牧場主的要求, 撲殺高達25萬頭的野生動物。最後, 當畜牧場主需要續租公有地時, 政府還會全力配合, 讓出公有土地放牧租約, 這些租約因此抬高了私人財產的總值, 讓那些積極保有公有土地放牧權的人財產大為增加, 成為唯一的受益者。公有土地放牧權的政治運作, 是在一個食槽中同時餵食「財富」與「權利」的標準典範, 讓公有土地放牧制變得牢不可破; 而美國西半部的必然命運, 就是生態的傷害將絲毫不減的繼續進行超過一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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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牧人的綠色旅程》節錄之四 美國1998年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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