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收到一份陌生人的信,从南方发过来的信。继承打开一看,脑门一热,是骄弟的信。
爸爸:
我在南方干大事了,太忙了,没时间回家。这边有认识的朋友,金斗和银斗也在这。我赚了大钱就回来。先寄给我一万元,解我的燃眉之急。
起初,继承高兴,骄弟终于有音信了,知道给家里写信了。随即,他犯愁了,一万块,他去哪里凑一万块。骄弟怎么突然就要一万块,解什么燃眉之急呢?骄弟干什么大事,要这么多钱?他那么有骨气的人,走的时候头也不回,过去五年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钱了?他是混不下去了?满脑子的问号把继承心中的一丝丝喜悦冲垮了。
他捏着信纸,这个信纸比平常的厚一点,一大张纸上就寥寥几句。继承翻过来看看,背面好像还有一张纸粘上去的,所有才这么厚。继承纳闷,一张纸就够了,还粘两张纸在一起,就写几句话。
继承揉搓了一下纸,两页纸中间竟然有个小纸条。继承的心提到嗓子眼,用镊子夹出纸条,一看:救命!他眼前一黑,脑门“轰”地一响,发生了什么事?骄弟有危险!
继承拿着信纸急得团团转,想找个人商量,娇娃还没回来。
继承奔去李二斗家,问问金斗银斗他们爹。
“金斗跟银斗给你们写过信吗?”
“这俩不争气的东西,快别提了。”
“他们在哪?写信要过钱吗?”
“他们写信准没好事,除了要钱就是要钱,三百五百,万八千的要,刚开始,我想尽办法借。后来没法了,就让二斗帮忙。二斗寄了几次,兄弟们闹翻了,都不理了。”
“他们借钱做什么?”
“说是干大事,我看没好事。”
“那你就没去了解过?”
“我都快气得半死了。我说再要钱就跟他们断绝父子关系。后面他们没来信了。估计老实了。”
“他们的信还在吗?让我看看。”
继承接过李老头的信,看看地址也是南方的一个城市,他们确实在一起。
“孩子们摊上事啦!”继承感到不妙。
“两个闹事的家伙,就知道糟蹋我这老头子。哼,他们自己的事自己扛去,不听话,让警察收拾去。”
“哎,孩子们摊上事啦!我们得看看去。”
“看什么看,都要把我气死了。他们自个儿的事,自个儿担着去。”
继承说不通倔强的李老头,拿着信奔回家。看到娇娃,就喊:“我去找骄弟,今天就走。”
“哪里去找?在哪儿?”
继承塞给她信,娇娃看了信,说:“骄弟在做什么?突然要这么多钱?”
继承又把“救命”的纸条塞给她,她看了吓得张大嘴巴,后退几步。
“骄弟一定是被人挟持了,他有危险。我就找这个信封上的地址。”
继承带了点干粮。辗转三天坐班车,坐火车,坐三轮,一路边走边问,来到了南方的城市。
城里灯火酒绿,比黄原市大多了,到处都是车,到处都是人。他第一次出这么远门,进了城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他心里憋着事,边走边问,找到了信封上的地址。
眼前是一幢破旧的老楼房,像是拆迁房,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住。走进去,每层楼的房门都锁着。他蹲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继承等了三个小时,看看有没有人来,好打听一下。远远地瞧见有个人过来,他赶紧上前跑过去,“金斗!”继承认出是金斗。
金斗刚想转身逃走,随即又停下来,“哦......祈老师,你怎么来了?”
“骄弟在哪儿?带我去见骄弟。”
“骄弟?我怎么知道。”
“你一定知道。带我去见他。”
“我真不知道。我们不在一起。”
“带我去见骄弟,我带了钱过来。”
金斗眼睛滴溜转了一下,说:“你可说话算数,见了骄弟把钱交出来。”
继承听了,隐约感到金斗像一条大狼狗一样正对着骄弟和他龇牙咧嘴。
继承跟着金斗来到了一个小胡同,两旁都是写了“拆”字的平房,灰白的墙都褪去了原有的颜色,上面各种涂鸦,张着血盆大口的吸血鬼、张牙舞爪的绿面斗士、模糊不清的字母,让人看了打寒战。谁想到大城市灯火通明的地方还有这种肮脏幽暗的胡同。
金斗在一间黑屋子前停下,“看在你是我老师的份上,你给了钱马上走啊,当我没看见。”
继承本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先见了骄弟再说。
他走进去,模模糊糊看到墙角有个人影缩了回去,“骄弟——”
这个人影哆嗦了一下,“啊”地叫了一声,像他扑过来。
继承接住,拨开凌乱的头发,“骄弟!”他抱紧骄弟,就像是他生下来的那一刻,他紧紧地抱着骄弟。
继承端详着骄弟的脸,脸色苍白,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心里在滴血。
“对不起,孩子。”继承强忍着泪水,轻轻地说。
“爸爸,快走,你不该来。”骄弟压低声音说。
“孩子,别怕,我就是拼上我这条老命也要把你带走。”继承搂着还在哆嗦的肩膀,那么消瘦,咯得生疼。
“对不起,爸爸,你快走,你拼不过他们的。”
“别怕,孩子。我一定救你出去。”继承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骄弟,拉紧了他的手向门口走去。骄弟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金斗,我来的时候去看过你爹娘了,他们身体不好,跟我一起回家吧。”
“开什么玩笑?他们身体硬朗着呢,都不认我这个儿子。”
“气头上说的话,不当真。谁家的爹不疼儿呀。”
“你给了钱快走吧。别惹事。”
“金斗,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买卖,但我知道这买卖不踏实。我们回家吧。”
“说得轻巧,那不是能回就回的。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快给钱吧。”
“钱在银行里,你带我去取。” 继承攥紧骄弟颤抖的手。
“那你得快点儿,老大一会儿就要过来了,到时候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金斗带着继承他们往北边有银行的方向走去。金斗接了一个电话,神情紧张起来。转身拉着继承和骄弟往回走。继承急了,说:“还有五十米就到银行了,回去干嘛?”
“老大来了,要见人。”
“见人也是要拿钱啊,就五分钟,我取了钱马上回来。”继承攥着骄弟的手,拉着跑向银行。
进了银行,他就写了张纸条“报警!被挟持了。”塞到柜台里面。
柜台的人员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继承,看看后面紧追过来的金斗,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继承装做填单子,金斗在旁边紧张地搓着手,催促快点。
五分钟过后,几辆警车驶了过来,金斗见状,咬牙瞪了继承一眼,往外跑去。继承追过去抱住他腿。
“金斗,回头是岸呐!”
“我信任你,你却骗我!”
“我要救你,救骄弟!”
“把我塞进牢房也是救?!”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光明磊落啊!”
金斗挣开继承,跑出去的一刻被警察拦住。一旁的骄弟忙躲起来,继承拉紧他的手,走向警察。
“骄弟,男子汉,敢做敢当。错了没关系,关键是要改正。”
骄弟吓得摇头。
“骄弟,不走出这一步,你过得日子永远暗无天日。老实给警察说出你知道的,不管怎么样,我陪着你。”
骄弟趴在继承的肩头,“啊”地哭起来。
警察局端了一窝传销的据点。骄弟一直被胁迫,但并没有跟同一起教唆别人入伙,拘留了七天后,可以跟继承回家。
继承来到警察局领骄弟。“警察同志,一起抓进去的李金斗和李银斗怎么样了?”
“你是他们什么人?”
“哦,曾经的......老师。”继承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情节严重,但这次破获,他们交代很多,会从轻发落的。”
“哦,他们都是好孩子,只不过半路被迷惑了。他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人的。”
“回去等消息吧!”
继承牵着骄弟的手,走出警察局,看着蓝色的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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