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电话
在这个高级的饲养场地上我的生活很快被很多事情填充起来,这些事情没有解释或者化解我的茫然,它们替换掉了我的茫然。夜深人静的时候这股茫然或许还会悄然涌现,甩甩脑袋无知无觉中就不再考虑。大学刚开始的生活没什么可聊的,无非就是一群陌生人努力的适应融合。我也这样做着,却又感觉力不从心,好在时间上相对松散,却又不知道用闲暇做些什么。母亲总爱打电话过来询问我的大学生活,三两天一个。大学生活千篇一律,母亲怀着无限憧憬与新奇,我用尽“花言巧语”回应着母亲又心力交瘁。电话的最后母亲不忘嘱咐一句:“好好吃饭,好好上课,好好听老师的话。”母亲挂了电话,骤然亮起的手机屏幕,就像我心底骤然涌动的怒火。为什么要好好上课?为什么要听老师的话?为什么要遵从学校的纪律?这是谁定下的规则。这样的规则持续了十几年,越来越多,越来越牢固,时刻挤压着我的生命。本以为穿过高中就会自由,难道大学还要如此吗?我仔细想着母亲的话,母亲说的话没有错,我无力辩驳,只是感到苦痛而已。三两天一次的阵痛从不间断,却总假装温柔的接受。
酸甜苦辣,温热寒凉,所有的感觉人体都可以适应,唯有疼痛不可以适应。心也一样,痛苦不会适应,只会慢慢累积。
02、假期
大学没有想象中的多姿多彩,只是枯燥的度过了第一个学期。
这个寒假我没有回我的老家,父亲在北京,我上了大学之后母亲也来到了父亲的身边,小妹在我高考之后进行了中考现在正在高中住校,放假后她也会来北京。在北京过寒假的原因是我的老屋太破旧了,老家暂时没有这四口人的容身之所。出租屋略有狭小,拥挤是期待许久的团圆。
在这里我忘记了所有的烦心事。母亲不用再询问我的生活琐事,因为我的生活就是他们。大学的假期没有作业,也没有高考的压力。我可以去商店做假期工,在时间上享受着和父母的共同劳作,在精神上享受为这个家庭做出努力和贡献的感觉。
这时候我觉的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被母亲生拉硬拽到田间地头,母亲在田里劳作,我也装模作样的干活,一会儿就被蚂蚱、蝗虫或是天空的飞鸟吸引,拿着树枝打荒草,在田间的小路上自由奔跑,从最开始的抗拒到爱上那片田野。这是一种和母亲父亲同在的感觉,就像生命有了支撑,无所畏惧。
我喜欢这种和父母的共同劳作超越大学里的自由生活,这时没有压迫,没有时刻强调的规则。假期很短暂,飞快的就结束了。
03、虚伪
天气渐渐转暖,回到大学,回到了母亲对我期待的模样。这里人流涌动,充满自由;这里也身单影薄,充满孤寂。我问自己:你快乐吗?我考上了大学,父母为此而愉悦;这里同学友善,教室明亮,老师博学;这里鸟语花香,阳光明媚,海阔天空。
我没有理由不快乐呀?可是我就是不快乐呀!
我找不到原因,也没有人给我答案,我尝试着问过许多人,他们说我想太多,真的是我想太多吗?我无力改变生活,只能在生活既定的程序下沉默,有时还要做出一副满意、欢乐、愉悦的表情。
04、崩溃
四月的一个夜晚,母亲照旧打来电话,我向母亲说说我的不开心,告诉她我有烦恼理不清楚。母亲说我想太多,难道我真的想太多了吗?又是哪一句“好好学习,好好上课,听老师的话,遵守学校的纪律”结束了通话。
我仔细思考着母亲的这句话,它像一条引线一样“嗞嗞”的燃着。“轰”,内心的怒火爆发出来,骤然、猛烈。我抓起手机“砰砰”的用拳头疯狂的的砸下去。“啊~”一边嘶吼一边痛哭。然后把手机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我就像一个天空里的风筝,手机是从我身上伸出的线,母亲握住线的那一头不停的拉扯。我总想飞的自由一点,每次都被母亲拉回来,我觉得很委屈、很痛苦。
宿舍里的小伙伴惊呆了,他们傻傻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们怎样看我。我痛哭了一阵又发了一阵的呆,情绪渐渐平缓,终于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过激。慢慢捡起摔成两半的手机,告诉这群小伙伴我还好,爬到自己的床上假装去睡。
我犯了什么错?亲戚、朋友、老师和同学,甚至路上偶遇一个陌生人都这样对我说还不够吗?为什么母亲还要和他们口吻一致。没有人在乎我愿不愿意,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他们只在乎应不应该,只在乎对错,只在乎我是否是他们期待的样子。他们只用规则和标准来衡量我约束我。
05、深夜
我像一条狗一样活着还不够,还要像一条狗一样被对待。
想着许多类似的话语和事情直至深夜,想至深处,心底总会涌现一股愤怒、焦灼、悔恨的能量袭遍全身直冲大脑,身体一阵燥热冒出一股虚汗。
紧接着又是一阵寒意袭来,发自心底的一种空虚、寂静、孤独甚至灰暗,那股虚汗又瞬间干涸。
不知几次反复之后,我爬下床蹲到阳台上。希望深夜的寒凉能让我清醒,这一夜的风不算大,吹的树叶哗啦啦。
我蹲在阳台就像一只藏在墙角的虫子,我想起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感觉到这世界上应该有一种东西能免除我的痛苦,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知道它存在着。
夜空满是寂静,不希望天明,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时间静止,我像雕塑一样被时间尘封。就像电影的画面被突然间定格,彩色逐渐变的灰暗,变成灰白色,然后一直保持下去~~
人终究是这世间的尘埃,无法阻止时间的流淌,天还是亮了。
天亮之后阳台就不适合我继续蹲着了,爬回自己的床上趴着。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从这种痛苦中解脱,趴在那里直至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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