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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离刺庆忌》

《要离刺庆忌》

作者: 王大烨 | 来源:发表于2018-08-26 14:54 被阅读64次

    (一)

    “接球啊,要离!”

    嘈杂的操场上,焚兴高喊一声,把一颗皮球踢到了要离的头上。

    “要离!下来玩一会儿,整天坐在台阶上想什么呢!”

    “大丈夫整天玩弄个球,又有什么意思。”要离闷闷不乐的看着嬉笑的伙伴,严肃的说。

    “你倒好,别人没说你是大丈夫,你就自称起大丈夫了。”焚兴拍拍要离的肩膀,坐在了草席上。

    “再过几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了。”

    “去哪里?”要离问。

    “回老家种田啊,自己不是称职的武夫,行刺这种事情多少有些胆怯,还是种田来的实在。”

    “那我可真是看错你了。”要离听罢哼了一下鼻子:

    “你身长七尺,膀大腰圆,气力也雄厚,正是做一名猛士的前提。如果我有你这样的身材,做梦都会笑醒的。”

    “哈哈哈,没想到一向严肃的要离兄,也会说这样的笑话啊!”

    “这不是笑话,做一名刺客,名垂千古是我的梦想。”

    “你这么一说,我是不同意的。”焚兴薅下一棵狗尾巴草,钓到嘴上:

    “现在周天子尚且在世,普天之下难道不都是王土吗?眼下各个诸侯的征战,莫不是为了一己了私利,就算拔高到统一的地步,刺客这种行业,也是需要道义约束的……”

    “好了好了,焚兴!你别再说了,你的话已经污染了我的耳朵,再见罢。”要离不耐烦的进了屋舍内,焚兴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吴国大殿内

    沉闷的早朝终于就要结束,坐了两个时辰的腿都有点麻木,伍子胥拍了拍小腿肚子,正要离开大殿,吴王阖闾叫住了他:

     “爱卿莫走!寡人有要事商量。”

    已经折转了身子,迈出了大堂的伍子胥,听到阖闾的声音,赶紧蹲下来:

    “大王,臣在。”

    “专诸那件事情,全仰仗爱卿了,但是现在僚的儿子庆忌还活着,甚至听说他在卫国混的风生水起,准备借机联合诸侯来报复我嘞!现在我啃荔枝觉得无味,睡凉席都感到腰痛,这事你还得再帮帮我。”

    伍子胥是个老狐狸了,阖闾话还没说,就已经想个大致。自己背弃僚跟了阖闾,设“鱼肝剑”计把僚给刺杀了,哪一样都做得不怎么道德。如今阖闾又让他杀僚的儿子,真的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于是便对阖闾说:

    “大王,我是个粗糙的人,道德败坏,品行又不好,已经在宴席上害了僚,现在又要害他的儿子,恐怕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阖闾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一听这话便起了愤意:

    “打仗有打仗的事,老天爷有老天爷的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再说周武王杀了纣王又杀了他儿子武庚,周朝人都没说啥,我说老兄,你不会是害怕不想干了吧?”

    伍子胥知道阖闾又在说屁话,纣王的儿子武庚是周公旦杀死的,那时周武王早就入土,跟周武王有什么关系?没文化的人还装有文化的谱。但眼下自己做臣子,又不能违抗王的旨意,智商250的脑袋一转,旋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欸呀呀,大王,你是弄错了我的意思啦!我为您出生入死,哪还有什么惧意?眼下我就有个合适的细人,姓要名离,世人所传的椒丘那档子事,就是他干的,眼下就在我的门下。”

     “哇哈哈!老弟还是老样子啊,刺杀这一套弄得风生水起!”阖闾一听,高兴的站了起来,迈着笨重的腰身下了殿堂,后面的宫女忙不迭的跟上。

    “明日便把那个叫要离的细人带过来,记住,切勿走了风声。”

    “大王英明。”

    低着头恭敬的让吴王先行,伍子胥脸笑心却愁苦着:“做大王的啊,哪知道臣子的苦痛?当初是你要僚杀我,后来是我背叛僚辅佐你上了王位。如今又要办这件事情,本想着后世能留个名声,看样子只能今世混出个名堂了。”

    (二)

    愁眉苦脸的出了殿堂,起了轿子往家中赶。刚一下门,妻子正要相迎,伍子胥一下都没理会,又脚步匆匆的去了门客们住的地方。

    伍子胥未发家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客,在僚的账上只能充当C级,如今成了顶级SSR级,有了自己的别墅,家丁,奍养的门客也就越来越多,大致那么数一数,都能武装一个加强排了。

    再说要离回了屋内,嘈杂的屋子内,到处都是闲谈的学友,真是令人着急。回忆起自己往日的生涯。因为长的低矮,相貌又丑陋,只能算个C级。前去应聘伍子胥的门客时,勉强靠着羞辱椒丘的资历,才混到了S级,给了自己一套房产。虽说只是八十八平的公寓,总比居无定所强。伍子胥这里的门客,实行的是打卡制度,眼看着马上就要九点零一刻,百无聊赖,马上就要下早班,伍子胥来了。

    “参见大人!”

    “参见大人!”

    伍子胥一来,门客们全都站了起来,恭敬的行着礼节,喊着尊语。每当这个时候是伍子胥最高兴的时刻,所有在阖闾面前受的怨气,就全都挣回来了。

    “不用这么拘谨,不用这么拘谨,那个,要离啊,你出来一下。”要离长的太小,混在人群找不出,只好随便点了一下。正在发呆的要离,被这么一叫,懵神的喊了一句:“我?”

    “对啊,就你,除了你还有谁叫要离?”伍子胥站在门口不耐烦的摆摆手,要离赶紧跟了出去。

    待两人一走,其他门客便吵吵起来。有嫉妒,有怨恨,有不解,还有一些幸灾乐祸的。那些幸灾乐祸的人,大多都是一些酒囊饭袋,来伍子胥这里纯属混口饭吃。要离站起身的时候,焚兴拉了他一下:

    “此去还是谨慎些好。”

    “哪用什么谨慎,一条命罢了。”

    出了门,要离浑身感到一种热血感,胸口挺得笔直,脚步走的腾腾的:

    “大人叫我有何事情?”

    “今日在朝堂之上,我告诉了大王有关你的事迹,大王听后很开心,认为你的行为正义勇猛,明日就要你前去觐见。”

    要离一听,激动的说不上话来,今日发呆的时候,看见燕雀在窗棂前叽叽喳喳,果然是喜事啊!

    “大王赏识小人,那么定当万死不辞!”

    “嗯,你这倒是猜对了一半,大王叫你去的目的,八成是重大的事情,关乎社稷的安危,那么这事一定小不了,性命的问题,你有所准备吗?”伍子胥若即若离的嘀咕着,要离眉发一怔,蹲在地上大喊:

    “为恩人效力,为吴国的社稷,虽死又有何焉!”

    (三)

    过了一日便是明日。

    晚上要离夜不能寐,天刚亮就早早的起了床,选了件干净的禅衣,套上珍藏已久的冕服,蹬上洗刷崭新的舄,容光焕发的跟着伍子胥上朝了。

    诚恐的到了殿堂,发现空净净的没有一人,只有吴王阖闾坐在王座上打着瞌睡,身后的侍女也没有,白胖胖的脸上流着汗珠。

    “大王,大王,要离来了!”

    “喔,嗯,咳咳,来了吗,来了便快快请坐!”阖闾挥手王座下的凉席,请要离伍子胥坐下。又发现自己在台阶之上,只好站起身迈着步子下来。待走近了看,发现要离满脸麻子,身材矮小,挺着了腰板都不够五尺。

    “爱卿所说的刺客就是这位?”阖闾对着伍子胥,小声的询问。

    “正是,大王。”

    “你是干什么的?”阖闾又问要离。

    “大王,我本以捕鱼为业,家住无锡鸿山山北。后因伍子胥大人赏识,做了一名门客。”

    “喔,喔。”

    打了这段,阖闾就不再吭气,要离看着,内心很是焦躁。他明白这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再不争取,就又得回到鸿山打鱼去了。吴王阖闾的忧虑,也是有所耳闻,无不是庆忌的缘由,于是铁了铁心,斗胆对阖闾说:

    “大王是担忧庆忌吗?我有办法杀了他。”

    阖闾听了这话,本来是想笑的,又怕拂了伍子胥的面子,便咳嗽了一声说:

    “庆忌的勇猛,社会上的人都知道,他筋骨刚强,上万人都拦不住;上天入海,无所不能。有次我追他到江边,四匹马车拉着都没追上,用剑射他,反倒是被他用嘴钩住了。所以我认为,现在你的力量搞不过他啊!”

    “大王我敢保证,如果你用我,我定能杀了庆忌。”要离继续做出承诺,阖闾没想到还不死心,于是半带嘲讽的说:

    “庆忌,是个明智的人,他虽然因为走投无路投奔了诸侯,但并不卑贱的去奉承诸侯。”

    要离听了这话,明白吴王阖闾是一点都不想用自己,于是咬了咬牙说:

    “我听别人说,沉溺于妻儿的欢乐,而不去侍奉自己的君主,是为不忠;怀念妻子的爱恋不去除掉君主的祸患,是为不义。大王,眼下有一个办法,我在朝堂上发出不当的言论,大王您大怒斩断我的右臂,发于囚牢。我再假装越狱出国逃亡,杀掉我的妻儿,在街市上把他们烧掉,播撒他们的骨灰,拿出千金和百里的作为赏金来逮捕我,这样一来,庆忌一定会相信的。”

    空静静的朝堂被这么一番言论涤荡,瞬间感觉到了压迫,伍子胥跟阖闾面面相觑,一向胆大的阖闾,也有点承不住了。

    “你,你,说的可当真?”

    “大王,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世的勇气与功名吗?若我中途反悔,定当千刀万剐!”要离在朝堂上掷地有声,顶上的方木,都有了一丝撼动。

    “好,好啊!”阖闾站起了身,伍子胥也跟着站起,只有要离还直直挺挺的蹲在地上:

    “为了吴国的社稷,你能舍弃自己的右臂与家庭,本王着实佩服!”

    “你可放心,若是刺杀成功,本王定会重重有赏!死去的家室日后也定会厚葬!”

    “谢大王!”要离也站了起来,一生的夙愿,马上就要实现,便突觉得,死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了。

    “大王圣明啊。”伍子胥佝偻着腰附和。心里却一阵凄寒,要离刺杀成或者败,死是必定的了。为此所作的一切,勇猛是称得上,但是仁和义的冠誉,后世之人该怎么决断呢?

    (三)

    一晃就到了落日时分,吴王阖闾亲自设私席宴请要离,作为最后的“晚餐”。大约五里之外,月明明的照着,青翠的松柏下,一个倩影忧愁的眺望:

    “丈夫怎么还不回来呢?”

    说这话的,正是要离的妻子,吴要姬。昨日晚上夫君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吴要姬问他有何苦恼?要离不耐烦的摆手:

    “大丈夫的事情,妇人少插嘴!”

    明明是好心担忧,却又吃了一顿喝。丈夫总是这样,心里装着的,永远是“名利大义”。早先未发迹在潭河打鱼,就不喜劳累,老是想着“一举成名”“名垂千古”“死得其所”,摇晃着破碗哈哈大笑,引得闲人嘻嘻碎语。本就不怎么喜欢这样的人,这门亲事呢,也是父亲做的主:

    “不喜桑蚕捕鱼,说明他有远大的志向,乱世之下,这正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品质。”

    父亲说的也倒对,椒丘那一回,丈夫的确积累了名气。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要离这人还有家暴的嫌疑啊,对自己,对孩子,总是冷冷淡淡,稍不称心,就拳打脚踢。爱喝酒,放浪形骸,哪一点都让她不省心。

    而最不让他省心的,还是丈夫现在的工作:

    门客的生意,本就是命运的博量。伍子胥的门下大多以刺客为主,专诸的事迹她也是听说了的,吴国上下不为其勇猛所称赞,但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心里莫不有些凄苦。

    “我回来了!”正失神的想着,房门响动,吱的一声,要离推门而来。

    “夫君回来了,换下冕服,稍事休息,烙饼正在桌子上放着,鸡汤马上就好。”吴要姬快步走到要离的身边,脱去冕服时,闻到了丈夫一身的酒气。

    “不了不了,先不管这些,我有一事你得答应。”要离坐在席上,头别着,并不看妻子。

    “夫君有何事相求,但说无妨。”

    “事关重大,本不该多说,但念我们夫妻一场,还是相告与你:明日我要设苦肉计去刺杀庆忌,代价是我的一条右臂,和你们妻儿的性命。”

    吴要姬听着,第一句就感到压抑,待听到行刺,右臂,就快懵了;直听到最后“和你们妻儿的性命。”猛然间都没有明白过来。

    “夫君是要我跟梓儿的性命?”

    “正是。”

    凄惨的领悟过来,一进门的丈夫,竟然说的是这样的话!吴要姬怎么也无法相信,颤着腔又问:

    “夫君所说当真?”

    “怎么不是真的?你既然嫁入了我要离家,就是我要离的人,杀与剐也是我要离的事。况且你的死是为了大王的江山,吴国的社稷,为大义而死,难道不高尚吗?”

    “我听说吴王阖闾,杀死了自己的弟弟僚牟取了王位,眼下又要用奸计杀死僚的儿子,这样的王,能称得上贤王吗?”吴要姬看着要离的眼睛,颤抖抖的说,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节了。

    “一派胡言!我能得到如今的成绩,不全仰仗吴王阖闾的照顾?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才不愿让你不明不白的死,你倒好,竟敢以下犯上了!”要离啃着麦饼,大力的拍击着桌子,吓着他的孩子要梓哇哇大哭,躲在母亲的怀里。吴要姬抱着孩子的头颅,知道此事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自己与孩儿的人间性命,就要与此刻终结了。

    “这事你不要再说了,大王特意赐了一把好剑,今晚跟孩儿就自刎了吧,免得受烧灼之苦。我若不照办,那不就成了欺君之罪?还有,人家干将的妻子莫耶,为了帮助丈夫完成吴王铸剑的任务,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跳到了熔炉之中,难道你就没有这样的觉悟吗……”

    要离嗫嗫嚅如的说了一大堆,内心也是虚的。还未说完,吴要姬突然大喊:

    “欸!你为你的欺君之罪!就把我们给杀剐了罢!”这是她自从嫁给要离一来,第一次这样大声的说话,连要离都被惊住了。含泪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又环顾了家里的四周,知道茫然无果,只得寄托于阴间相见了。

    “要离,既然我跟梓儿是将死之人,还有一事相求,望你答应。”

    “说罢。”

    “梓儿还不到三岁,身体发之于父母,便让我先用布绢捂死他,我再悬梁垂挂,大王的剑,向来是赐死尊贵的人,我们配不上。”

    要离听完没说话,点了下头。

    “那么,就用我跟梓儿的死,完成你的千秋大业去吧!”

    说罢,要离的妻子便颤抖着手,泪唰唰的用布绢捂死了自己的孩子;又用这条布绢,悬挂于房梁之上,一个抖裂之势,坦然的自缢与此,没有抹一滴眼泪。

    这些要离一丝都没有看,正襟危坐,不停的喝着,借酒消愁,一杯一杯,直至到了天亮。

    第二天要离就赶到了伍子胥的府上。伍子胥正在用盐洗刷着牙齿,闻听于此,惊的一口吐到了侍女的脸上。

     “阁下真的将妻儿杀掉了?”

    “千真万确,成大业者,必将不顾儿女情长,家长里短。”

    “真乃义士啊!”伍子胥口头上这么说的,心里还是对他起了鄙夷:所谓的仁义王道,只不过是为后图个流芳百世罢了。莽夫的措辞,名利者的行为啊!

    (四)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着,在朝堂上要离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吴王阖闾大怒,当堂斩断了他的右臂,发于囚牢。大臣们因为不知道实情,无不骇然于此。

    第二日伍子胥设计包扎好了要离的伤口,偷偷的将要离放走了。要离忍着伤痛,跟随着晨曦奔亡,脚步一深一浅,踉踉跄跄的,总算“逃”到了卫国。而这时,吴王阖闾得到消息“大怒”,烧了要离的妻儿,将尸体拖到了闹市之上。

    一时间,诸侯国皆哗然,有为要离气愤的,有对此事不解的,这当中,正有庆忌。

    猛如虎的庆忌,是像太阳一样闪耀的人,有着虎奔的坐骑、快速的飞象,曾猎杀过麋鹿,雌犀,人们无不敬佩他的武功,赞誉他的勇敢。

    “大人,您要为我报仇啊!”一见到庆忌,断了臂的要离就跪在了地上,因为支撑不住身体,趴在地上不住的痛哭。

    “悲惨的人,受了如此迫害!阖闾那厮真的狠心肠啊!”庆忌说着,俯身把要离架了起来。本还有怀疑的心,看到要离如此面目就全部消除了。要离也暗暗思衬,庆忌一个手就把自己拽了起来,那么如何刺杀与他,可真该好好想想。

    要离先在庆忌的帐上歇息了一晚,庆忌怕他的伤口感染,派医师用上好的疮药涂了涂。第二日夜晚,豪华的宴席,丰盛的晚宴,动人的歌舞,庆忌把要离当作贵宾一样招待着。要离并不为这些心动,酒酣之时,举起了杯盏,希望庆忌能带领军队进攻吴国。

    “大王,您这几年在外不了解情况,现在阖闾因为暴虐人民怨声载道,我本就是吴人,再加上这几年作为伍子胥小儿的门客,熟悉吴国的地势,您可整待军队,拿下吴国,一雪前耻!”

    要离这几句说到了庆忌的心坎里,底下的门客宾朋也无不助喝。弑父之仇,焉有不报的道理?于是借着气氛,庆忌大声的喊:

    “那么等我收拾好行装,整顿好军队,联合好四方的诸侯,择日就讨伐阖闾这个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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