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岁的王九宝此刻有点心绪不宁,有点躁动不安,有点微微激动,又有点微微恐惧,他坐是坐不住了,心跳的厉害,可又不能说出来,怎么办呢?
他眉头紧蹙,目光冷峻,好象刚刚祈祷完,一脸的严肃和庄重。
这是冬日的傍晚,此刻阳光既不明亮也不黑暗,正好适合婴儿的到来,王久宝的妻子马上就要生产了。
走廊的大锅正嘶嘶的响着,炉膛里的火燃得正旺,豆秸秆烧得噼啪作响,里间屋里不时传来他媳妇一阵紧似一阵的呻吟声,接生婆正在安慰、帮助她,她的妹妹正往火里添柴。
王久宝已经没事可干了,他把最好烧的豆秸秆都抱屋里来了,高的顶上了棚,水缸里倒满了水,鸡蛋满满一筐,他从外面进来看一眼锅里不断往上冒的热气,又站住了,对他妹妹小声问道,“生了没有?”
他妹妹摇摇头,他又开门出去,转头到了门房,点燃了三炷香,对着圣母娘娘跪下,深深磕了三个响头,慢慢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着。
那些散在屋角的鸡们、鸭们都吃的饱饱的,脖子重重地垂着,个个单腿独立地排在窗下,伸长了脖子静静的谛听,大公鸡象一面战旗似的挺立着,那眼睛瞪得又黑又亮,它向前走两步,也加入了倾听的队伍。
王久宝又朝着那条黑色大狗奔去,最明白他心事的就是它,狗一看他走来,忙夹着尾巴,背垂着耳朵,用王九宝似的一双大眼睛朝他偷偷的瞄了一眼,又垂下头,用身子蹭蹭王久宝的大腿,他摸摸狗头,又朝柴垛走去,狗又坐回窝前。
房前的菜园被厚厚、白白的雪覆盖着,园里高高的木架上堆满了金色的玉米棒子,紧挨菜园南侧便是柴垛,柴垛经雪一装饰,格外方方正正,气派尽显。
王久宝看着那粗壮、硬实、根根挺立的金色豆杆,心里好像安稳一些,他望望天空,天空是那么纯净,连月亮也没有。
他转过身子,又对着三间威力的大房子看,西屋就是那间要产生更大幸福的屋子,此时那里还没有动静,狗也不叫,好像一切都在等待,等待一个幸福的声音,他忐忑难耐,遏制不住自己,又奔回屋里,打开门,一团热气,一团冲上门的热气朝他扑过来,满屋都是白色的气体冲塞着。
他看不清,正欲转身出去时,一声又尖又细又响亮的啼哭声传了出来,他一下子被击中,被震醒,被打破,被掏空,被轻视,被愚弄,被彻底抛弃了。
“又是一个女孩!”这一声啼哭是多么扎王九宝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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