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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南史》
义恭常虑爲孝武所疑,及海陵王休茂于襄阳爲乱,乃上表称“诸王贵重,不应居边。有州不须置府”。其馀制度又多所减省。时孝武严暴,义恭虑不见容,乃卑辞曲意附会,皆有容仪,每有祥瑞辄上赋颂。大明元年,有三脊茅生石头西岸,又劝封禅,上甚悦。及孝武崩,遗诏:“义恭解尚书令,加中书监。柳元景领尚书令,入住城内。事无巨细,悉关二公,大事与沈庆之参决,若有军旅,可爲总统。尚书中事委顔师伯,外监所统委王玄谟。”
及永光中,虽任宰辅,而承事近臣戴法兴等常若不及。前废帝狂悖无道,义恭、元景谋欲废立,废帝率羽林兵于第害之,并其四子。断析义恭支体,分裂腹胃,挑取眼睛以蜜渍之,以爲鬼目粽。明帝定乱,令书“追崇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丞相,领太尉、中书监、录尚书事、王如故。给九旒鸾辂,虎贲班剑百人,前后部羽葆、鼓吹,轀輬车”。泰始三年,又诏陪祭庙庭。
义宣在镇十年,兵强财富。既首创大义,威名着天下,凡所求欲,无不必从。朝廷所下制度,意不同者,一不遵承。尝献孝武酒,先自酌饮,封送所馀,其不识大体如此。
义宣与质相失,各单舸迸走。东人士庶并归顺,西人与义宣相随者,船舸犹有百馀。女先适臧质子,过寻阳,入城取女,载以西奔。至江夏,闻巴陵有军被抄断,回入径口,步向江陵。衆散且尽,左右唯有十许人。脚痛不复能行,就民僦露车自载。无复食,缘道求告。至江陵郭外,竺超人具羽仪迎之,时带甲尚万馀人。
迁徐州刺史。明年,魏攻边,北州扰动。义季虑祸,不欲以功勤自业,无他经略,唯饮酒而已。文帝又诏责之。
江夏地居爱子,位当上相,大明之世,亲礼冠朝,屈体降身,归于卑下,得使两朝暴主,永无猜色,历载踰十,以尊戚自保。及在永光,幼主南面,公旦之重,属有所归,自谓践冰之虑已除,泰山之安可恃,曾未云几,而磔体分肌。
元凶劭字休远,文帝长子也。帝即位后,谅闇中生劭,故秘之。元嘉三年闰正月方云劭生。自前代人君即位后,皇后生太子,唯殷帝乙践阼,正妃生纣,至此又有劭焉。
好读史传,尤爱弓马。及长,美须眉,大眼方口,长七尺四寸。亲览宫事,延宾客,意之所欲,上必从之。东宫置兵与羽林等。十七年,劭拜京陵,大将军彭城王义康、竟陵王诞、桂阳侯义融并从。
三十年正月,大风飞霰且雷,上忧有窃发,辄加劭兵,东宫实甲万人。其年二月,浚自京口入朝,当镇江陵,复载道育还东宫,欲将西上。有告上云:“京口人张旿家有一尼服食,出入征北内,似是严道育。”上使掩得二婢,云:“道育随征北还都。”上惆怅惋骇,须检覆,废劭赐浚死。初,浚母卒,命潘淑妃养以爲子。淑妃爱浚,浚心不附。妃被宠,上以谋告之。妃以告浚,浚报劭,因有异谋。每夜飨将士,或亲自行酒,密与腹心队主陈叔儿、斋帅张超之、任建之谋之。
旧制,东宫队不得入城,劭语门卫云:“受诏有所收讨。”令后速来,张超之等数十人驰入云龙东中华门。及斋合,拔刃径上合殿。上其夜与尚书仆射徐湛之屏人语,至旦烛犹未灭,门阶户席并无侍卫。上以几自鄣,超之行杀,上五指俱落,并杀湛之。劭进至合殿中合,文帝已崩。出坐东堂,萧斌执刀侍直,呼中书舍人顾嘏。嘏惧,不时出,及至,问曰:“欲共见废,何不早啓。”未及答,斩之。遣人于崇礼闼,杀吏部尚书江湛。文帝左细仗主卜天与攻劭于东堂,见杀。又使人入杀潘淑妃,剖其心观其邪正。使者阿旨,答曰:“心邪。”劭曰:“邪佞之心,故宜邪也。”又杀文帝亲信左右数十人。急召始兴王浚率衆屯中堂。
及义军至新亭,劭登朱雀门躬自督战。将士怀劭重赏,皆爲之力战。将克,而鲁秀打退鼓,军乃止,爲柳元景等所乘,故大败。褚湛之携二子与檀和之同归顺,劭惧,走还台城。
浚字休明,将産之夕,有鵩鸣于屋上,闻者莫不恶之。元嘉十三年,年八岁,封始兴王。浚少好文籍,资质端妍,母潘淑妃有盛宠。时六宫无主,潘专总内政。浚人才既美,母又至爱,文帝甚所留心。与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绰、中书郎蔡兴宗等,并以文义往复。
浚入朝,遣还京口,爲行留处分。至京口数日而巫蛊事发,时二十九年七月也。上惋叹弥日,谓潘淑妃曰:“太子图富贵,更是一理,虎头复如此,非复思虑所及。汝母子岂可一日无我邪?”明年荆州事方行。二月,浚还朝。十四日,临轩受拜。其日,藏严道育事发,明旦浚入谢,上容色非常,其夕即加诘问。浚唯谢罪。潘淑妃抱浚泣曰:“汝始咒诅事发,犹冀刻己思愆,何意忽藏严道育。今日用活何爲,可送药来,吾当先自取尽,不忍见汝祸败。”浚奋衣去,曰:“天下事寻自判,必不上累。”
元凶弑立,以铄爲侍中、录尚书事。劭迎蒋侯神于宫内,疏孝武年讳厌咒,祈请假授位号,使铄造策文。及义军入宫,铄与浚俱归孝武。浚即伏法。上迎铄入宫,当时仓卒失国玺,事宁更铸给之。进侍中、司空,领兵置佐。以国哀未阕,让侍中。铄既归义最晚,常怀忧惧,每于眠中蹶起坐,与人语亦多谬僻。语家人云:“我自觉无复魂守。”铄爲人负才狡竞,每与兄弟计度艺能,与帝又不能和,食中遇毒,寻薨。赠司徒,加以楚穆之諡。
竟陵王诞字休文,文帝第六子也。元嘉二十年,年十一,封广陵王。二十六年,爲雍州刺史,加都督。以广陵凋弊,改封随郡王。上欲大举侵魏,以襄阳外接关河,欲广其资力,乃罢江州军府,文武悉配雍州,湘州入台租税杂物,悉给襄阳,及大举北侵,命诸藩并出师,皆奔败,唯诞遣中兵参军柳元景克弘农、关、陕。元凶立,以扬州浙江西属司隶校尉,浙江东五郡立会州,以诞爲刺史。
上流平定,诞之力也。诞初讨元凶,豫同举兵,有奔牛之捷,至是又有殊勋。上性多猜,颇相疑惮。而诞造立第舍,穷极工巧,园池之美,冠于一时。多聚材力之士实之。第内精甲利器,莫非上品。上意愈不平。
大明元年秋,又出爲南兖州刺史,加都督。诞知见猜,亦潜爲之备。至广陵,因魏侵边,修城隍,聚粮练甲。嫌隙既着,道路常云诞反。
孝建元年,爲雍州刺史,监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甯蛮校尉。至镇,与左右人作文檄,自称楚王,号年爲元光,备置百官以爲戏笑。长史王翼之得其手迹,封呈孝武。上使有司奏免爲庶人,下太常绝属籍,使付始安郡,逼令自杀。即葬襄阳。大明四年,听还葬母江太妃墓次。明帝即位,追封武昌县侯。
泰始初,四方逆命,休仁亲当矢石,大勋克建,任总百揆,亲寄甚隆,四方辐凑。上甚不悦。休仁悟其旨,表解扬州,见许。进位太尉,领司徒,固让。又加漆轮车,剑履升殿。受漆轮车,固辞剑履。
齐高帝出次新亭垒。时事起仓卒,朝廷兵力甚弱,及开武库,随将士意取。休范于新林步上攻新亭垒。屯骑校尉黄回乃僞往降,并宣齐高帝意。休范大悦,置之左右。休范壮士李恒、锺爽进谏不宜亲之,休范曰:“不欺人以信。”时休范日饮醇酒,以二子德宣、德嗣付与齐高帝爲质,至即斩之。回与越骑校尉张敬儿直前斩休范首持还,左右并散。
甚矣哉,元嘉之遇祸也。杀逆之衅,事起肌肤,因心之童,遂亡天性。虽鸣镝之酷,未极于斯,其不至覆亡,亦爲幸也。明皇统运,疑隙内构,寻斧所加,先自王戚。晋刺以犷暴摧躯,巴哀由和良酖体,保身之路,未知攸适。昔之戒子,慎勿爲善,详求其旨,将远有以乎。诗云:“不自我先,不自我后。”盖古人之畏乱也。孝武诸子,提挈以成衅乱,遂至宇内沸腾,王室如毁,而帝之诸胤莫不歼焉。强不如弱,义在于此。明帝负螟之庆,事非己出,枝叶不茂,岂能庇其本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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