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有时喜欢晨起跑上一圈,晚饭后出去散上一会,觉得“旭日东升看草木醒,夕阳西下品山河醉”,倒是一个不错的习惯。
家住的地方,原本是十分荒芜的城市边缘。起始搬家至此,宅散车少,路宽人稀,外出散步,空旷清寂,觉得就跑步散步来讲,倒是个合意的居所。
现在却已是今非昔比了,原来宽畅的街道人来车往,已显得拥堵了许多,沿街溜达需特别小心躲闪。于是便觉得本该是悠然的散步,多了一点不方便的感慨。但感慨归感慨,这步还是要坚持散的。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散步起初大都以健身的名义而始,散着散着便淡了健身的功能,成了一种习惯和爱好,最后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而就喜欢独处的我类来讲,这散步则纯属于一种闲情溜达。
前一阵看卢梭的《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卢梭晚年把散步的感想汇成了一部抒情意味深厚的作品)一书,发现这个以《忏悔录》、《爱弥尔》和《社会契约论》而名垂青史的思想伟人,连其散步也很有些与众不同。
卢梭说他的几部作品都是在散步时构思和写作的:“我只有在散步的时候才能写作,在其他时间,我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我整个一生,只不过是一个长长的梦,这个梦,由我每天散步时分章分段地做。”
这话让我等闲情溜达的人说,准会被人笑话,但放在《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这部书的序言里,恐怕还是再合适不过的吧!
对于一个爱散步者来说,我觉得闲来溜达确是一件非常方便、随性和有趣的事情。
说它方便,就是说它没有那么的条条框框限制,只要你有时间,只要你有想走走的愿望,穿上一双合脚的鞋子,选择一条适合的路,便可以做到。
说它随性,就是说对于散步来说,你可以约伴也可以独行,时间或长或短完全由自己决定,而且没有对手更无敌人,完全处于一种自然放松的状态。
说它有趣,就是说如果你边散步边听着音乐,或者象卢梭一样边走边遐想,亦或偶尔停下脚步听听沿街的说唱,更亦或触一下路边的草木、嗅一下黄昏的花香,还真该是有点趣的吧。
但话说回来,对于不喜欢散步的人来讲,也定会有更方便、更随性的事情,举杯小酌、聚友交谈或者围桌小斗,也会是更加有趣。那是当然,自是另说。
有时,如果你真的像卢梭那样边走边遐想,或许也会有那么一些所谓的收获,这时你倒会觉得散步不仅仅是一种闲情的溜达,甚至会从中悟出点什么来。
一次散步,过红绿灯时,我像往常一样取下耳机,忽然听到了小孩的哭声。虽然路上噪杂,但哭声听得很清楚,因为哭声很近。
哭声来自一个摆地摊的妇女处。妇女一手抱着哭泣的孩子,一手在递一小物件给准备买的人,还在一边讨价还价。这个时候,买卖中的妇女无暇顾及孩子的哭闹。当时我就有些不理解:应该先停下买卖,哄一下哭得那么厉害的孩子!而且还觉得自己想得很对。
但走过后,我突然想到:母亲都有爱自己孩子的天性。或许对于摆地摊的妇女来说:来一笔生意不容易,过去就没有了;而孩子哭一阵也就过去了,哭就哭吧。
卖一个小物件,挣不了几个钱。但毕竟能挣几个钱,或许可以用挣的钱给孩子买个不怎么贵的玩具或者便宜点的食品。这位母亲是否是这样想的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样做好象没有什么不对。而对于我来说,那种“先哄一哄孩子”的想法,是不是有点想当然了?
行人很多,无人会关注我的感觉,正像平时我们不会关注这在路边摊上一块布摆些小物品卖的小贩一样。路灯朦胧闪烁,遮挡住了每个行人的面孔,正像世事纷杂,忽略了这些为生计而辛苦的生存者一样。
之后的散步,我断没有了听音乐的雅兴了。我开始边走想,觉得开始懂得那些摆着地摊眼睛盯着城管的商贩,开始理解那些着急赶路偶占非机动车道的司机,开始体谅那些搬着笨重的电车上人行道的路人。觉得那他们为了生计而辛苦劳作,体味着生活的不易和无奈,那就我作为一个尚有闲暇散步的人来讲,确是不应该因为拥堵而行之不便而有太多感慨的吧!
从此以后散步时,自己就多了一份理解体谅之心。尚有阻碍于人行道者,便早早地停下或者避让,而且在觉得出一种坦然的同时,更体味到了自己散步的奢侈!
这几天,天热得实在是可以,但散步还是要坚持。以前以燥热易汗为由不怎么喜欢夏天,但现在理解了四季轮回的必然,把汗湿衣衫当作一种畅然的释放,便也觉得这夏自有夏的美妙之处。如果你真的能把汗出透,再悠然冲它个凉,也便会在觉得浑身轻爽的同时,感受到那夏之灿烂的滋味了吧!
如果你冒热走着,忽然来那么一阵轻风,你不想也罢,如果想了,是否会觉得这一阵轻风对你来讲岂不是一种善良;再沿着这一思路想去,如果白昼烈日当头,一排树撒下浓荫,你是不是觉得这树荫对你来讲是一种善良;而再往人世间想去,如果你身在难处时,有谁送上一句安慰,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句安慰对你来讲是一种善良?
昨天晚上,当我一边溜达一边感慨那些辛苦劳作者的不易,还一边体味自己散步的奢侈时,突然看到路边灯下那些打工者光着脊背打着扑克又说又笑,而且还不停地哼着小曲吹着口哨,便突然觉得出他们的乐观与豁达,为他们自得其所自取其乐、不为处境艰辛自寻烦忧的精神所感染。
这么一想,就暗暗地觉出我这闲情的溜达,有时还真是会有莫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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