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念
大学毕业后,跟着同学许长念也报名参加志愿者活动,被组织派到白桦林教书,听说那里之前还没有过先生,因为路途遥远,他跟着村长坐着马车来到村里,一路颠簸倒也没什么,他只想着怎么样教好学生,把学到的知识传授给他们,好改变一下贫穷的精神面貌。
马车刚到村口,许长念远远的就看着村里人在观望,村长说都是来看先生的,他的脸瞬间红了,长出几口气,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
许长念被村民簇拥着往前走,在人群中,一个姑娘映入眼帘,只见她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红棉袄,衬着脸愈加白皙,真好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目光交汇,许长念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跳的更快了。
因为还没有学堂,村长组织男劳力开始盖,许长念也来帮忙,想着多个人多点力,学堂早盖好,就可以早点教书。饭点到了,看着村里人送的饭菜,乡亲们很热情,每次都让他先选,盛情难却也不好推脱,许长念每次都随便选了一样,还别说,味道真不错。就这样热火朝天的,学堂盖好了。
看着一张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是对知识的渴求,还有主梁上的那块类似绸缎的红布,许长念开始人生中的第一次讲课。这对村里人来说,也是件新鲜事,学堂外乡亲纷纷前来旁听,他教书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慢慢的才恢复正常。
后来乡亲们习以为常,就不再来听课了,除了一人,就是那个红袄双辫的姑娘,有时课间,许长念还看到她挑着双桶去打水,只不过每次当目光接触,她便急忙跑开,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许长念希望和她多些接触,多些了解,毕竟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一想自己是来教书,也不方便去打听。
有次,见她又去打水,许长念脑袋一转机会来了,挑起扁担也去打水,但刚走出学堂柴门外,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扁担就被热情的村民劫去了,百般推辞仍挡不住好意,只得随他去了,计划泡汤了,许长念想可惜了,错过了。
学堂里的学生不多,有的还住偏远,担心他们路上不安全,放学后便送他们回家,一路上温故学习功课,偶尔还教他们歌谣,顺便欣赏以下白桦林的风景,但最美的景色是遇到了她。
那天,与往常一样,许长念送学生回家,迎面碰到了她,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冲她点头微笑,她有些害羞,点头回礼急忙跑开了,可是篮子却忘在原地。许长念叫住她,她脸像红扑扑的苹果,折回来拿起篮子又跑了,许长念感觉背影好美。从学生口中得知,原来她叫梁招娣。
再次见到招娣,是那天在她挑水回去的路上,她告诉他明天该去她家吃饭。其实,来到白桦林教书以来,许长念吃的是百家饭,村里每家每户每天轮流管饭,每到一家,热情好客的乡亲们都会尽所能的给他做好吃的,许长念知道这是对他先生这个身份的敬重。
来到招娣家时,看着在门前翘首企盼的她,有着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美的像幅画,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进屋才知道她还有个双眼失明的母亲,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她父亲去世时太过伤心哭瞎了眼睛。
坐在炕上,吃着她做的饭,手艺很好,许长念吃的很香,不知不觉多吃了一碗。当招娣问起青花大碗时,许长念却不曾留意,招娣说起盖学堂送饭,她第一天做的葱油饼,第二天是葱花炒蛋配米饭,第三天是蘑菇馅饺子都是用青花大碗盛的,母亲:那可辜负招娣一番心意了,都不让我碰。
许长念明白她的用心,说那可惜了最喜欢吃蘑菇馅饺子了,招娣说我再给你做,你到时来吃,他也答应了。
天有不测风云,世事多变,许长念被定性为右派,要马上回县上交代情况,原本今天答应招娣去她家吃饺子的,看来要失约了,临走前,许长念还是抽空来到招娣家告别,不过没进门,送给招娣一个发卡,说配上你的红棉袄好看,告诉她要走了,当招娣问到什么时候回来,许长念说最迟腊月二十六,因为二十七学生就要放假了。
原本以为说清楚就能继续回来教书了,没想到的是要接受劳改教育,一天天的就过去了,许长念心急如焚,但也无可奈何。直到腊月二十八,村里托人捎信说招娣的事,许长念一听慌了,趁着守卫打盹的间隙,偷偷跑回了白桦林。
当看到躺着床上依旧昏迷的招娣,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听她母亲说:“自从先生走后,招娣天天盼着你能回来,腊月二十六在风雪中等了一天,第二天不顾风寒要去县城找你,结果昏倒在半路,被人接回来就开始发高烧,现在烧是退了,但人还没醒。”
许长念听完默默的流泪了,在床前守护她一宿,见她呼吸平稳了,许长念让村长把学生们召集起来,开始给学生补课,教着教着,就听到学堂外乡亲在喊:许先生,招娣来看你了。
许长念放下课本,连忙跑了出去,看着大病未愈的招娣,这个让他牵挂魂牵梦绕的姑娘,两个人的眼泪同时流了下来。
接下来,许长念又被县里来人强制带了回去,鉴于他的逃跑事件,这次他被单独关了起来,直到1976年,许长念才拨乱反正,打理好家中一切,便动身回白桦林,那里有他的学生在等,还有那个心爱的她在盼。
1976年8月,那天阳光很暖,微风不燥,招娣穿上第一次见许长念时的红棉袄,别着他送的发卡,站在路边,等待许长念的归来,身后的白桦林,沙沙作响,奏起一曲苦尽甘来的乐章。从此许长念留在白桦林继续教书,和招娣结了婚,再也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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