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17分,负一层的电梯门徐徐打开。地下室总是一种晦暗的存在,让人隐约感觉来到地狱。
二炮的核医学科在负一层,此时此刻,我在六诊室门口兀自忐忑。听着周身的家长里短,窃窃私语和不露声色的沉默。就想,以我的心理素质,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医生的。我畏惧病痛和死亡,即便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其实我无法感知他们亲历的抵抗,甚至对各种令人闻风丧胆的病症无动于衷。真正让我害怕的,是一个人和世界硬生生的剥离。
等待结果的一小时里,我去了个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词,“生死疲劳”。仅从字面上去想,生是疲劳的吗?睁开眼满世界都对着你笑。那死呢,死是疲劳的吗?古人言,死去元知万事空。所以觉得,真正劳顿的是陪你历经欣笑与别离的人。
昨晚睡前在回忆高中学的《兰亭集序》,我想起自己当年矫情兮兮的一件事。高考前一晚,我在空间发说说,“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踌躇满志。等到了出分那天傍晚,我顿时颓了起来,在客厅沙发上左右打滚,随后又发了一条动态,“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现在想来,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岂不痛哉?
从前听妈妈讲,ICU里隔壁床的人没有挺过来,我脑袋里总会出现一个电影里常见的画面,穿着条纹睡衣的人坐着,再躺下,透明度一点一点降低,直至消失不见。被褥上留有压出的褶皱和温存,然后冷掉,然后换新,以整洁的面貌迎接下一位来客。
前两天有位年轻的演员淋巴癌去世了。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隐约听到不少争论。有人说她是轻信了“伪中医”,选择了完全错误的治疗方式。也有人说她说被家人的自私和愚昧压榨而死。莫衷一是,没有定论。不管怎样,希望她因此得到解脱吧,无论是生理的病痛还是养家的负担。
而我三生有幸,二十年来,备受疼爱,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尽管现在出现了不少医患纠纷,以及一些缺乏善意的看法。愚笨如我,还是选择相信医生,就算他们有时候态度有点差,嘿嘿,但谁没个心烦的时候啊。
我胆子小,很害怕去医院。之前假期胃不舒服,去做便检都紧张地冒汗,等待结果的时候总会想一些虚无的问题,想要一把抱住身边的人。就像现在,如果妈妈在身边的话,我一定会拽拽她的袖子,撇撇嘴。
嗯,一小时到了,我去拿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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