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比歇夫想发现蕴藏在大自然中的那些未被发现的、日益深奥的体系…… 他在自己1918年的札记中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的体系,甚至建立了令人发笑的体系——他的傻劲有时是有用的,有时是有害的,有时是进步的,不一而足。他写到大学章程的缺点,就立刻要求建立一个体系,规定章程的体系。体系思维
他用各种各样的体系把日常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他有保管资料的体系、通信的体系、保存照片的体系等。
无数的日期、姓名、事件,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柳比歇夫应用起来简直得心应手,这是因为他把这些材料都按一种巧妙的体系分别铭刻在头脑之中。至少可以这么认为,当需要的时候,即使不能“记忆如泉涌”,他也能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需要的手册一样,在脑中找到这些材料。
他是首先在生物分类学中应用鉴别分析的人中的一个。他用数学来加强分类学——我想说,他视分类学为至宝。生物学体系,或者说生物学中的体系,能引起他纯美学上的欢乐;同时,分类学不可企及的复杂性和大自然的完美性又使他感到畏怯和悲哀。
同一类昆虫的构造中有着惊人的多样性,这既不会妨碍他,又不会使他撒手不干,只能引起他的惊诧,这种惊诧往往引导科学家们去发现。他幻想弄清生物真正的类目,可也懂得这一任务是一眼望不到边的。
“看来,多数人认为,很多部类——例如飞禽类、哺乳类、高等植物——的分类,基本上是结束了。但这方面可以回想一下伟大的卡·冯·伯尔36的话:‘科学的永恒性就在坚持不懈的寻求之中,科学就其容量而言,是永不枯竭的,就其目标而言,是永远不可企及的。’……”
我过去同很多人一样,对于昆虫分类学抱着一种极其轻视的态度。它不能被称为科学,至多是一种嗜癖而已。一个成年男子犯得上去捕捉蝴蝶和形形色色的虫子吗?这能算一件工作吗?什么样的虫子用大头针别在什么样的虫子旁边……古怪透顶,除非是儒勒·凡尔纳37的主人公们才会因此而增添几分光彩。
再说,今天分类学已成为一门使用数学和电脑的复杂学科。分类学日益广泛地使用分类理论、数理逻辑和形形色色的数学分析。
昆虫学、小甲虫、分类学……用大头针钉住的张着翅膀的蝴蝶标本、蝴蝶、捕蝶网——这些玩意儿都可以说是轻佻的象征。可就有一些科学家,他们成年累月地研究蝴蝶翅膀上的花纹。乍看起来,哪儿也找不到像这样脱离生活的、毫无用处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抽象科学了。然而,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柳比歇夫的朋友,列宁格勒的科学家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施万维奇对照这些花纹,思考图案的比例、色彩的配合,从中获得了大量对形态学和进化论问题有用的材料。花纹对他来说,已变成文字。完全可以阅读这些花纹。大自然就是这样来安排的:在最不起眼的瓢虫身上,蕴藏着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规律。就是这些花纹,也不仅仅是花纹,它们是普遍美的一部分,这种美至今还是一个谜。我们用什么来解释贝壳、鱼类的美,花朵的芳香和优雅的形态?这种完美和惊人的色调又是为了谁?大自然究竟怎么把从审美观点来说简直毫无瑕疵的花纹画到了蝴蝶的翅膀上?
或许,热爱是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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