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秋,进入农历九月,垂涎等待了一年的饕者,带着对八只腿、二只螯,浑身带硬壳的某种动物极深厚的喜爱,迫不及待地准备享受悄然而至的盛宴。
蛙先生是极有孝心的人,对老人恭敬谦和,体恤关爱,时常让哩小姐自叹不如。
每到吃蟹的季节,蛙先生总会惦记着买一些螃蟹回来给二老尝鲜,有时也会拜托远方的好友给寄上几盒,除了自家朵颐之外,也馈赠给亲朋好友。而他自己因为偶有痛风的毛病,螃蟹之类的水产却是不怎么吃的。
螃蟹蒸得金黄出锅,鲜香的气味满屋子地乱窜,引得人拱腰引颈地往蒸笼上探头。
老妈一转身看到了,总会含笑斥几声诸如事情不来帮忙做,吃的时候就知道来了之类的。于是哩小姐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舔着脸摸进厨房,一边给她锤两下背,一边更好地观察那几团讨喜的红黄色泽。
蛙先生则一边搓手一边站在他的酒柜前,从满柜子的威士忌中掐指一算选出今时今日最适合就螃蟹的一支,双手捧着喜滋滋地跑到老爸跟前,讲解,夸赞。
爱好小酌的老爸也很乐于同蛙先生讨论,脸上带着难以掩藏的笑意,笑意里又夹杂着一些老成持重的淡定和腼腆。毕竟年轻时候他的嗜酒是狠遭了母亲一些责骂的。
等待螃蟹上桌的闲暇,哩小姐查看一下有关螃蟹的诗词,对这种八爪动物的喜爱古已有之,在文人雅士的诗词吟诵里体现得倍加风流。
曹雪芹笔下的咏螃蟹带着些对时节世事的感慨: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
而郑板桥为螃蟹题辞则生动活泼,尽显食客欣然自喜的萌态:
“八爪横行四野惊,双鳌舞动威风凌。
孰知腹内空无物,蘸取姜醋伴酒吟。”
而酒,显然是自古以来吃螃蟹时不可或缺的佐餐良伴。
举觞对饮,伴酒吟诗,门前桂树隐隐含香,不小心打开一只腹内肉质还不够饱满的空蟹,只能拿蟹壳蘸点姜醋砸吧两下解馋。
蟹已上桌,一看之下运气实比郑燮好,满满的都是蟹膏蟹黄。
哩小姐赶紧迫不及待地舀一勺姜醋淋到蟹壳里,用筷子挑起肉头最厚的那一块放到嘴里,入口即化、喷香扑鼻,闭着嘴一边嚼一边忍不住发出一些喟叹的鼻音,这是吃货最满足和幸福的瞬间。
老爸和蛙先生碰完一杯,抬手剥一只蟹,把壳里的蟹黄悉数卸到老妈碗里,一边扒一边说:“你喜欢吃,多吃点。”
老妈欣然接受,十分豪爽地扬起筷子,三两下就进了肚。
年少倾心的爱意,在几十年的拉扯和陪伴中,可能也就转化成为了这样简单的一句
——你喜欢的,多吃点。
哩小姐看向蛙先生,他也颇有默契地回望她,两人同时生出一个会意的笑。
哩小姐含笑白了蛙先生一眼,埋头继续吭哧吭哧啃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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