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长大了

姨的小孙女叫我姑，小时候总盼着快快长大，十二岁那年我当姑姑了，是舅的小孙子出生了，四十岁的时候我当姑奶奶了，这个孙子也有了自己的小宝宝，如今这个小宝贝已经四五岁了，并没怎么见过面，想着如果叫我老姑会不会尴尬呢。

姨的小孙女宁宁小时候在我家住过一阵子，那年她五六岁的样子，我十七八岁，那年暑假，她来我家玩。我有一辆蓝色的自行车，骑着它去买菜，去附近同学家玩自己一个人骑没有问题，但带人却没怎么骑过。

那天天气闷热，门前的那棵大柿子树枝繁叶茂，树叶纹丝不动，知了不耐烦地扯着沙哑的嗓子叫个不停，浑身黏乎乎的，我对来我家的宁宁说，姑带你去洗澡吧。小姑娘说好。隔壁村新开了一家浴室，干净、水大，有十来分钟的路程，我骑车带你去，快。平常骑车不带人的我看看瘦瘦小小的宁宁，对自己的技术那是自信满满，想想初中骑车还和同学飙车，别车，那技术也是过硬的，她一个小娃娃，文文静静一点也不沉，没问题的，收拾完洗澡的东西，把宁宁抱上后座，我跨过前梁一跃而上，骑上车就有了风，小风吹来，有些凉意，上坡时，我对宁宁说抓稳姑姑，要上坡了，越蹬越吃力，后座上的宁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赶紧下车查看，原来是她把脚别到车轱辘里去了，看了看，擦破了点皮儿，揉了揉，说姑，没事，不疼了，就接着骑上车走了，洗了澡，又载着她回来，一路上不断叮嘱一定岔开腿。

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再坐我自行车后面我都会说起这件事，告诉他一定要岔开腿。去年腊月里宁宁结婚了，前几天请客，我们一家都去庆贺，看到长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看到她脸颊上娇羞的红晕，我又想起了早些年的那件事。

成长的路上有很多的沟沟坎坎，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很后怕，如果我反应慢点多危险呀，那柔柔嫩嫩的小脚丫呀，那结结实实光亮的发条呀，幸好幸好。

若非命运的庇护，我们长大真不容易呢！

编辑部故事里东宝说：打在娘胎里，就有可能流产，当妈的一口烟就可能长成畸形，长慢了心脏缺损，长快了六指儿，一不留神，还得让产钳把脑袋压瘪。都躲过去了，小儿麻痹、百日咳、猩红热、大脑炎还在前面等着。哭起来呛奶，走起来摔跤，摸水水烫，碰火火燎，是个东西撞上就是半死。钙多了不长个，钙少了罗圈腿。总算能混到会吃饭出门了，天上下雹子，地下跑汽车。大街小巷是个暗处就得躲着坏人。你说赶谁都是个九死一生。

……

那个小姑娘啊，已成为别人的新娘子，新郎官啊，好好待她，两个人恩恩爱爱，一起跨过这人世间所有沟沟坎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