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在西直门换乘的时候,大家都有秩序地站在车门两侧区域候车。
列车进站,突然一位老婆婆冲到了队伍最前面,直面下车人流,硬是冲撞着挤了上去。
“先下后上不知道啊”一位被老人挤到的小伙子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老人挤上车后,顺利地坐下了。
快到雍和宫的时候,她起身准备下车。
她走到离车门很近的地方才停下来,双手扒在车门上,显得很吃力的样子。
下地铁后,在东直门外大街上看到一位卖坚果炒食的老爷爷和两个穿着类似警卫制服围着他的小伙子。
老爷爷梗着脖子,似是十分不满。他身后有棵大树,树后躲着一位老奶奶,脚下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遮遮掩掩还不忘探头看着爷爷的方向。
我摘下耳机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只是在讨价还价。
幸好,他们不是城管。
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非常痛恨城管的时刻。
大概还是我上小学的那几年,无锡市为了响应上级建设卫生城市的号召,取缔了街边大大小小的报刊亭,大力整顿城市街边无证小商小贩。
那是一个周末,老爸接我从兴趣班下课回家。快到后西溪健康路交叉路口时,我看到路边有个卖豆腐脑的老婆婆,便叫老爸买了两碗。
三轮车上有一个透明的玻璃架子,最底层大大的保温炉里放着豆花,上面的架子上放着一次性餐具、调味品等等。
摊子旁边已经围了不少客人。老奶奶招待客人,老爷爷收钱,俩人忙得热火朝天。
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我和老爸的那两碗。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用大勺舀出白花花的豆花,放到塑料小碗里还泛着淡淡的油光。加麻油、加海苔、加虾皮、加盐……
还剩最后几个小料没加的时候。
城管来了。
他们倒是好声好气,并不跋扈,向老奶奶说明这里不让非法摆摊,不允许售卖食品。
他们说要没收老奶奶的三轮车。
老奶奶苦苦央求了很久,说她保证不会再犯了。说她的三轮车要300块钱,说她真的没钱了。
爷爷甚至把脚翘到三轮车架上,捞起裤腿,说他前段时间刚做了手术,腿里还有钢筋,走路不稳,医药费还欠着账。
他们哀求了很久,看得出他们家境真是有困难。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赚钱,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当时的我真的很怕下一秒看到的会是他们哭着跪下来的场景。
客人们也在帮腔说话,没有用。城管们大概是觉得说太多真烦,挥挥手,几个人一起把老人强拉开,推着三轮车走了。
十几年过去了,至今我还记得老奶奶花白的发型、做豆花的专注和最后伤心欲绝的表情,清清楚楚。
当时我也哭了。
我觉得很难过,很难过。为什么社会是这个样子的呢?为什么呢?
那时的我还不能够理解,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肯尼亚的时候,有很多义工项目可以选择。可是大家都只去孤儿院。
有一天我问为什么没有人去敬老院做义工呢?
他们笑着告诉我,别去那种地方,那里的老人很恐怖的。他们做出双手抽搐的动作,笑着抖来抖去,说那里的老人都是这样的。
哦。
Healthy City的受众是城市居民,是人啊。
如何才能尊重每一个人城市居民,幼有所养老有所依,让他们有尊严地生活在城市里?这个城市、这个社会给了居民什么?
一开始还会为那些不顾一切也要挤到城市里来生活的人感到可笑,但是想想,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啊不是吗。
做到结果平等是不可能的,真正的平等是给所有人以机会公平,有可能、有平台、有概率公平竞争,获得幸福。
不以己度人,包容、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每个人,都会老的。
现在在北京城看到满大街的流动摊贩,还是莫名有点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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