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8年12月31日23:30,我走出人民广场地铁站,穿梭在拥挤的人潮之中,奔向早已是人头攒动的外滩。
万千人海中,我是平凡的一粟,想要用最热闹欢腾的倒数,告别2018,迎接2019。
没有璀璨的灯光秀,没有浓烈的交响曲,没有整点的《东方红》,没有震撼的倒计时……
灯光只是在浦西一侧的万国建筑博览群上闪了三两下,崭新的一天,崭新的一年,就这么到来了。
身在热闹当中,根本无暇去认真总结过去的得失,也无心去仔细思考新年的计划。
所有的思考都留在因为打不到回家的车,只好拼了半条命才挤进的凌晨时分,拥挤不堪的公交车里。
2
贴着315路公交车的前门,勉强扭曲着身子站立着,小心地避让着车门的一开一合。
前面是背着书包,嚷嚷个没完的年轻大学生。
“第一次坐这么挤的公交车”、“我靠,兄弟没有挤到你吧”……
他的吵嚷并没有特别令人反感,反倒莫名其妙地增加了跨年夜的一点人情味儿,可我实在没有心情理会他,只是冷漠地保持着沉默。
我的全部心力都用在努力维持身体的平衡,和努力在脑海中想要用几个字总结我的2018。
说到底,我还是一个过于传统和保守的人,适合去过那种循规蹈矩的生活。
就像在跨年夜,在这么拥挤的公交车上,还非要搜肠刮肚地想用某句话去总结自己的过去。
3
那一刻,2018年所经历的总总,都显得毫不重要,当时脑海中反复出现的是一句话。
“对职业要有敬畏之心,也许这份工作你只会做一年半载,但这份职业你可能会从事终身。”
对我说的这句话的是公司前不久来过的一位ACD。
虽然她在公司只待了三四天的时间,但给了我很多有益的启示和提醒,包括这句关于“敬畏心”的言论。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就像一位医生,一下子看出了我这个“病人”身上的疾病。
丧失敬畏心的人会变得非常可怕:没有目标、脾气暴躁、天天骂人……
这就是我2018年下半年的糟糕模样,一个我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憎的模样。
知道阿康带着“假”项目来了,立马就说她是骗子,是诈骗犯。
受不了无能领导的罗里吧嗦,马上回嘴:“你听不懂人话吗?”
每天都鄙夷地说自己的工作就是吹牛皮,毫无意义。
……
4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副模样的?
大概是从6月份开始的。
以6月份为界,我这一年的工作状态可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
上半年,怀着满腔热情,我准备要在工作上大展拳脚。
品牌C的周年年案,新品牌G的年度传播,品牌F的两拨大Campaign……
光是想想,就足够令人心动。
然而,到了六月份,这些个案子突然又不翼而飞了,剩下一些鸡零狗碎的活儿。
原本打在体内的鸡血,好似瞬间被抽光了。
每一天,要靠着反复的心理建设,才能勉强撑完一天的工作。
人也经常陷入胡思乱想当中,开始害怕这一年最终会被我浪费掉。
(当然结果表明,这一年确实在工作上没有特别长足的进步。)
5
一路摇摇晃晃,推推搡搡,三点左右,公交车终于开到了南站。
人群四散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用打车软件发送的打车请求还是没有人接单。
我只好跟着手机导航的指示,向附近的公交站台走去。
在狭长的地下通道行走的时候,我遇到一群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孩。
他们背着书包,提着沉重的行李,艰难地前行着。
“你好,请问你知道南站怎么走吗,”其中有一位男孩拖着河南口音问我。
“一直往前走,然后右转,你们就能看到了,”我答道。
我胡乱猜想他们也许是要赶凌晨四五点的火车回家,所以才会凌晨三点出现在此。
我很快找到了那个公交站台,坐在长凳上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一群人骑着自行车路过,嘴里说着早上工地做工的事情。
很快,公交车来了,后排坐着满满当当的乘客,倒全然不像想象中凌晨三点的郊区夜班公交该有的光景。
几位中年男女用北方方言聊着一些生活琐事。
他们的对话那么寻常,令我全然觉察不到这是2019年第一天的凌晨三点。
过了三站路,我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下了车。
小区的保安大叔坐在保安室的桌子边,正刷着手机,还平时一样。
6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其实也只是生活中寻常的一天。
人们只是在按部就班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赶路的赶路,值班的值班,坐车的坐车……
对比之下,我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用力过猛。
我一心只想着用激烈的行动、隆重的仪式去划分新旧之间的界限。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对生活重新充满敬畏之心。
我似乎有些明白,兴许是我自己不自觉地自恃过高了,才丧失了所谓的“敬畏之心”。
在外滩边的茫茫人海中,我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极不起眼的万分之一。
我和路上遇到那几位问路的男孩也并无不同,一样为生活奔波于故乡和远方。
我也注定会成为和在公交车上遇到的中年人一样,饶有兴味地谈论着家长里短。
我的工作表现如何?我有几多才能可以傍身?我是否在认真学习?
思虑这些问题,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一丝可笑。
我怎么就敢轻易丢掉了“敬畏心”?
Ps:原本想要写一篇18年的总结,最后写成了流水账。衰……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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