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会门缝里突然塞进来一个裹着半截硬纸壳的红布,老烟虫跳下床打开门左顾右盼一番方才让来人进屋。
“严叔,你这是?”泰安和李默还没来得及钻床底门就打开,两人着实吓了一跳。
“别担心,这是我一早就安排好的人。”
进来的有三人:一个中年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外加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双眼睛。
“来,让你烟爷瞧瞧。”中年男人一笑眼睛就咪成一道缝。
“严叔这是?”泰安看着那个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人时瞪大了双眼。
“你们先跟老徐躲在饭店,等我带着这俩个人跟他们走了你们再从后门离开。”老烟虫吧嗒吧嗒抽着中年刀疤男递过的烟。
随后老烟虫带着“泰安”和“李默”走出房间,饭店门口一行几个人已打开车门立于两旁。
“走吧泰安李默咱们上车。”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坐入车后排,老烟虫则走向了副驾驶的位置。谁也没留意到这两个走路时稍稍低了低头的少年。
老烟虫坐着的那辆车七拐八弯的驶进一个小巷子,车子有些刻意的走着弯路。“好小子想忽悠你烟爷,真当你烟爷没来过这秦城?”老烟虫识破了小把戏却没拆穿,到想看看你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狗皮膏药。
“烟爷您先喝茶,老大稍后就到。”小头目恭恭敬敬的端上茶,安排老烟虫他们在偏厅就坐。偏厅主打冷色系,玄关处摆着一盆茉莉着实与这偏厅风格有些不符合。
“哈哈,烟爷久等了。”进来的人一席黑衣,高大挺拔一双深褐色眼睛下方一颗泪痣,果然是张黎不假,但他这七拐八绕的又是想干啥。张黎一进门虽是和老烟虫打着招呼,眼睛在两个少年身上来回打量,最终停留在李默身上。这孩子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但眉宇之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种感觉很奇妙,却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形容。
“你这手下车技看来不怎么地,似乎也不认路绕的我这老头子头晕眼花的。”老烟虫戏谑望着张黎也不起身。
“烟爷别见怪,事关重大总得悠着些。”张黎微微欠身表示歉意。
“你是李默?”张黎慈爱的看着李默,眼里散出的光亮盯得李默有些不自然。
“我,我是。”李默移开眼睛盯着玄关处的那盆茉莉。
“你母亲这些年可好?可还喜爱这茉莉?”
那少年闻言愣了一下,老烟虫也没想到张黎突然转了话题。好在少年还算机灵,很快反应过来做出了回答:“喜欢,一直都很喜欢!”张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真的还喜欢吗?”那少年虽然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小声重复了一遍:“嗯,一直都很喜欢啊。”
张黎听到回答以后突然转向了老烟虫,脸色却没有之前那么好,甚至隐隐可以看到一丝怒气了:“烟爷,我念您辈分大,在道上又是人人敬重的,才相信您亲自来一趟,但是您好像没什么诚意啊。”
老烟虫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想来都是因为刚才那个问题。像是看出了老烟虫的疑惑,张黎开口说出了答案:“李默的母亲对茉莉的花粉过敏,这个孩子……烟爷,您这做得有些不厚道了。”
老烟虫摸了摸下巴,也没有当场被人拆穿的尴尬,不紧不慢地说:“没想到你对这母子俩还真是挺上心的,那我也不和你打马虎眼,这次来一是为了看看你对这孩子有多看重,二是为了确认李默的安全。”
“确认李默的安全?李默能有什么危险?”
“今天除了你自己,你还交待过手下来接李默了吗?”
张黎摇摇头,“没有,我一得到消息就派人去酒店接你们了。”说完指了指站在茉莉旁边的人,那人正是第二次来敲门的人。
老烟虫招招手示意那人过来,等那人走近以后,老烟虫身手敏捷地从那人身上找出那个铜骰子,递到张黎眼下。“这是我一个故人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如果不是这个东西,我是不可能相信你的人的。”
张黎接过骰子,放在手心里,“这是我一个叫张山的手下给我的,说是您见到这东西就会带我见李默。”
老烟虫听到这话陷入了沉思,莫非张山认识打造这铜骰子的人?
“烟爷,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下该您了,李默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带上人跟我回饭店,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张黎不知道老烟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带了人跟着老烟虫回了饭店。
等到一行人回到饭店,饭店里却闹哄哄的,老烟虫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果然来了。”
挤开人群来到之前三人住的房间,房间里一片狼藉,似乎是被人搜查过。张黎看着眼前的景象,联想到老烟虫之前说的话,不禁担心起李默的安全,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哼,怎么回事,怕是要问问你那个展雄了。要不是李默命大,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张黎听后阴沉着脸吩咐旁边的人:“去,找展雄。”他没有理由怀疑老烟虫的话,展雄的心狠手辣这么多年他是看在眼里的,但没想到他会对李默下手。
“烟爷,我的手下我自然会管教,那李默呢?”
“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安排他们俩从后门走了,等他们安全了会给我消息,耐心等吧。”
老烟虫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担心的,而且张山那边的情况也不清楚,想是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安排?”张黎剑眉一挑,这两个字似乎是从鼻子里出来的。
“呦,还不放心我的安排啊?”老烟虫从语气中听出了张黎的不信任,接着说道:“放心吧,我的安排绝对万无一失。”
秦城街头,两个粉嫩的小姑娘穿着男装在闲逛,其中一个扭扭捏捏。
“哎!泰安,你就一点不害臊吗?”
“哎呦!这位小哥哥,你说什么呢?”在老烟虫娴熟的手法下,原本稚嫩少年的脸俨然已经是个古灵精怪的美少女.可听到泰安掐着嗓子说话,李默还是一阵恶寒。
“你快滚远点!”
“哈哈哈。”泰安刚刚稍稍带了一丝低沉的笑声,配现在鸡的脸蛋极为不和谐,引来几个路人回头看了几眼。
泰安赶紧捂住嘴,低声跟李默说道:“走,去把妆卸了去。”
“这不好吧.”之前老烟虫千叮咛万嘱咐,李默觉得这样的妆容虽然不自然但是确实伪装得很到位。
“不管,赶紧走吧!”泰安拉着李默便走向一个老房区,因为他看到这个房区里的水龙头是放在外面公用的。拉着李默的泰安边走边说:“放心吧,我保护你!这妆太别扭了,多挂脸上一秒钟我都难受。”
“我刚看你挺享受的呢。”李默忍不住笑道。
“享受个头!”
在几个围观群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二人卸掉妆容,将假发摘下放在口袋里,两个俏美的小女孩一会的功夫变成两个帅气的小男孩这在二十世纪初并不是什么多见的事。
离老烟虫所规定的会和时间尚早,二人便在这个城市闲逛,前面一个二十几岁小混混样子的人吸引了泰安的注意力。
“这个人……”泰安指了指,李默便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前面这人假装自己喝醉,在路上东倒西歪的走路,偶尔不经意间碰到周围路人,几乎瞬间就完成了“趟活儿”。
“趟活儿”使盗术中的基本功,通过眼看和手摸等一切手段去判断目标身上的物品位置、结构及得手难度。“趟活儿”高手通过精准的判断可以轻松得手。二人眼前这位,醉得东倒西歪,所接触之人根本未察觉自己身上少了东西。
“牛逼!”泰安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说着就赶紧跟着这个人上去了,其实泰安比李默看到的东西要多,严格来说“趟活儿”和下手是两个步骤,但是眼前之人几乎是“趟活儿”结束瞬间就动手了并且得手了,手法精准、动作极快。
李默想拉住泰安,这人的水平如此之高,百分之八十会跟张黎、展雄他们扯上关系,再跟下去就糟了,但事实是,泰安的眼睛已经黏上那个小青年了。
男子晃晃荡荡的拐进了一家游戏厅,泰安拉着李默没有丝毫犹豫也走了进去,前脚刚进,门瞬间就被人关死。原本闹闹吵吵的房间因为门的合上突然安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摇杆转头看向他俩。
之前进屋装醉的男子背对着他们,好像整理了下衣服,转过头一下子便贴近到泰安面前不到一指的距离。
“啧啧,可以。跟的挺紧,你就是李默吧!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有一指距离,泰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个“醉汉”的鼻息,这“醉汉”虽然一身酒气,可是从他呼出的气中没有一丝酒味。
“你是?”不等李默反应,泰安抢先答话。多年朋友心有灵犀,便没有点。
“我叫展凌风,是展雄的儿子,也是黎叔的干儿子。”
“是这样。那你好啊,干哥哥。”还没等展凌风接着介绍,泰安便将话打断了。
“谁他妈跟你是干哥哥!”
“不好意思,我眼拙,也怪你长得有点着急。你好啊,干弟弟。”
“你他妈跟谁俩呢!”
展凌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虽然很想动手,但是展雄吩咐过不能动私刑,他便忍了,但是看着这小孩跟自己跟的那么死,可以看出有些手活,就突然有了玩的心。
“少爷,要不要我去通知下老大。”一个新入伙的兄弟看清形势后,急于表现便向展凌风请示下一步行动。
“去吧,路上机灵点。”一挥手,那个马仔便从后门走了。
李默有些紧张,之前好不容易跑掉,现在的行为有点像千里送人头。
“想不想比试比试啊!”展凌风退了两步,打量着“李默”。
“好啊!怎么比?”泰安还是一脸兴奋,这一身本事终于有个势均力敌的人可比试比试了。
“简单。”展凌风拍了拍自己鼓鼓的两个裤兜,“看看你能不能把我身上的钱拿走。”
“好的,现在开始吗?”
“哈哈,还挺着急,那就开始吧!”展凌风捂着嘴大笑了起来,李默感觉这个笑中好像藏着什么猫腻。
展凌风话音刚落,泰安便一个健步跨到展凌风面前,手快速探向他的裤兜。这种盗术的比赛,泰安非常擅长,是一些触摸或者诱导的方式转移对方注意力,然后下手施盗,但是因为目标本身就是此道中人,所以很多普通的方式是无效的。
两人手臂挥动和手指动作都快的惊人,泰安发现眼前这人破绽众多,很多惯用套活就能把他忽悠了。有些疑惑,难不成这人只是“趟活儿”厉害而已。
“好了,不玩了。”泰安停手,因为感觉已经把展凌风兜里的钱包拿走的差不多了,“这位仁兄,您这算是学艺不精啊,我原以为你每样都很厉害呢。”
较之泰安的急切,展凌风从比试开始一直面带微笑。这时他张开嘴,左手一翻,一枚钥匙大小黑的发亮的物件跃然掌上,掏出手帕擦了擦又放回嘴中。“这舌中藏刀之法,没人教你吗?好了,给兄弟们点买酒钱”说罢,展凌风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钱往天上一扔。
泰安明显一愣,大意了!自己费尽心机弄过来的钱包不知何时都被割了口子,钱包里一分钱都没有。展凌风大笑的时候捂嘴,不是出于礼貌,而是那个时候他就将刀片夹在手上了。
“老大,少爷就在里面等您。”
从后门的方向传来刚才负责去请展雄的马仔的声音,展凌风心里暗爽:其实这个李默盗术不过如此,今天抓了李默大功一件,后面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李默消失,那以后张黎的一番事业还不是自己接过来。心里想着想着,忍不住大笑了了起来。
“呦!干儿子,找到你弟弟这么高兴吗!”不对,这声音明显就是张黎的。他赶紧转头发现刚才出去的马仔在跟自己谄媚的点头,他瞬间明白了这个新来的把“老大”这个概念弄错了,他们一伙人私下所说的老大是指展雄,而这新来的明显以为老大就是张黎。
“哈哈哈哈,是啊,干爹我找到弟弟是真的高兴啊,啊哈哈哈哈。”没人注意到展凌风的笑中带着泪花,说着便把泰安搂了过来,拍拍肩膀接着说:“干爹,你可要好好调教我这个弟弟啊,这技术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不太精益。”
张黎其实一进屋就看到李默了,那简直就是跟他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然后看着展凌风搂着泰安,他马上明白这位就是道上盛传的老烟虫的亲传弟子,盛京吴家少爷吴泰安,他刚想张口说什么,没想到被老烟虫抢了先。
“小兔崽子,说话注意点。”老烟虫呛声到。
展凌风上下打量了下穿着不怎么讲究的老烟虫,这人眼生,加上刚才发生的事让他现在一肚子火便转头问张黎:“干爹,这老逼蹬(东北对老人极为不尊敬的称呼)是谁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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