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窗

蓝的透彻的天，一丝云都不曾见。风裹带寒，伺机往衣服里钻。来到出差的地方，住进豪华酒店。安静的阴森，安静的可怕。

天气预报提示流星雨今晚经过，关键时机不能错过。吃完晚饭，推开门走进楼道，拾阶而上，大声咳嗽，用强迫出来的音符唤醒沉睡的廊灯。大脑不由地涌现出听过的恐怖故事，走过四楼继续上行，还是四楼。当看到4楼醒目的标识，头皮一阵发紧。步子轻缓，生怕惊动了匿身虚空的他物。100楼不知道最初怎么想的，居然硬生生爬了上去，可能晚饭吃多了，脑子缺氧影响决策。俯瞰川流不息的大街，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在急速涌进。城市的灯，像一个梦的初醒，朦胧而恍惚。等待显得无聊，架起手打算拍摄流星雨的动态画面。

楼顶的风性子烈，毫无怜悯之情，无爱美之心。楼顶中央，我发现一个天窗。四四方方，简单大方，差不多四个下水道盖子的面积大小。天窗安装了钢化玻璃，还能看到铁制骨架。下面居然是一个超大的豪华餐厅，装修时尚，灯光柔和，地毯素洁，桌椅华贵。视野所及，全部是围坐在多个圆桌旁的礼服男女，似乎还能听见优雅的音乐。高举盘子的帅气男侍者，一律黑色西装，脖子系了领结，来来去去，穿梭于桌子间，端新菜，收碟子。红套群的姑娘们倒酒添茶。食客一个个聊的热火朝天，吃的心满意足，喝的喜笑颜开。气氛热闹，看的心都如同放进暖炉。门口还能看见四位保安，直挺挺似白杨。

缠回视线，再向前丢过去，又是一个天窗，和第一个一样的规制。缓步走过去，低头又将目光撒下去。

大厨舞动长勺，翻动炒锅，快节奏忙在专注里。看样子大厨正在准备婚礼晚宴。炒的中国菜品，具有独特风味。边上年轻姑娘照菜谱配菜，洗洗切切，灵巧的白皙双手不曾停歇。 一位白衣胖子将大铁锅搬到操作台，朝年轻姑娘嘀咕几句，她便快速移过去，盛出白白绿绿的汤，倒入笔洗一般的青花瓷容器中。趁别人忙碌的时刻，她从白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白塑料瓶，左右环顾，快速拧开盖子，将白色粉末撒进去。勺子打散了粉末，一切罪恶融进了汤里。她凑过去嗅了嗅，满意地拍拍手，然后卷起白围裙擦了擦容器边，还有双手。

又见到第三个天窗。下面房间似乎是客房。两个男人在互相争吵，隔音效果竟然如此强，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推搡，一个巴掌过去，上拳，两人厮打在一起。不多时，西服男把另一位紧紧搂在怀里。一支烟的时间，除了西服男亲吻了对方额头，其余皆为两人紧紧拥抱。突然，亮晃晃的光射上来，西服男的手里多了一把刀。还没估量清楚长短，它已经挤进了对方的后腰，红色区域扩展开，像一朵绽放的玫瑰，红艳，耀目。屏住呼吸猜想这一切，西服男抬头笑了，露出的白牙干净有序，笑容纯洁的如同孩子。他居然是我的前男友。

世界如此疯狂，一阵寒风又卷了过来，我裹了裹大衣，快步冲向电梯，直奔武器店而去。

（2019年12月16日，周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