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涡河水一事过后,曹操就像是一个被囚禁起来的小鸟一样,每天都被囚禁在那方寸大小的院子当中,朝起舞剑,午至习文,暮落谈话。就这样的生活大概过去的半年,一天傍晚曹操的夏侯叔父将曹操召到屋前,询问功课。
“阿瞒,最近习得甚许功课?”
“回叔父,侄儿最近读书原是十分舒畅,但突然有些问题让侄儿百思不解,想请教叔父。”
“喔,有问题难到我家阿瞒了?好好好,说来叔父我尽量回答。”
“叔父,您说龙这个东西是不是很奇怪?他在小池里就成了小蛟,吸附池旁,不知风雨。到了深渊就成了蛟龙,可以翻涌江河,诸人莫近。到了天上,就变成翔龙,可以吞云吐雾,召雷降雨。既然同是一条龙,为什么到了不同地方就不一样了呢?”
夏侯俭听后,思量了一下,答道:“不同的环境,要有不同的气量,大环境才能有大作为,在小的环境里用大作为就显得失当了。”话语刚出,夏侯俭突然意识到,曹操哪里是在说龙,明明就是在说把他看关起来不让他出门的事情,这是在说限制他的成长啊。夏侯俭想想既生气,又高兴,气阿瞒不能体谅作为长辈的苦心,但又高兴阿瞒非凡超众的才识,小小年纪居然说起了环回话,不痛不痒又字字如针。如果认真教导,这对曹家是一大幸事,对夏侯家是一大幸事,对于谯县也是一大幸事。
过了些时日,夏侯俭听闻曹嵩近日要返回谯县,想去告诉曹操,让曹操好好准备准备让曹嵩看一看曹操近些日子的长进。刚推开曹操书屋的房门,看见曹操认真的端坐研读,正要高兴,定睛一看,发现曹操正读的是申不害、商鞅的学术,旁边还放有老子、孙子的书籍,那孔孟学术被曹操用来垫着原本悬空的脚。
顿时,夏侯俭气冲上头,冲曹操喊到:“我让你读孔孟之学,学习大道理,大学问,你却在这里读这些,什么商鞅、申不害之类的文章,阿瞒你这是在误歧途啊!”
“叔父,侄儿有句稍微不敬的话要说。您说孔孟是先哲大道,可是自打孔孟之道传播以来未尝对天下增益,反倒是乱了天下。您说商鞅、申不害的学术是误途,可是秦始皇凭借他们统一了六合,齐桓公任用管仲称霸了天下,让天下安定四海皆服。汉高祖用黄老之学,汉仓充实。汉武帝独尊儒术,汉至此衰落。我未尝听说过能够让我好的变坏的是好的,也未尝听说过让坏的变好的是坏的。叔父以为呢?”
“阿瞒,世人皆言孔孟之道正道,从汉武至今上百年久,若非圣道,何如至此?”
“叔父,若世人皆言黑为白,然黑为何?孔孟和商鞅是否又相同呢?如果都说黑为白了,那黑就是白了?”
夏侯俭听到了曹操的言论,一时难以回答,憋红了脸,最后无奈,软了脾气,说到:“也罢,叔父不阻你读商鞅学术,但孔孟之学不可荒废,你父亲近日就要回来,若他知道你读这些定是不会轻饶了你的。你好好准备准备吧。”
曹操起身,向夏侯俭深鞠一躬,说到:“谢叔父,侄儿定当不辜负叔父厚望!”
这一句,绵里藏针,柔里有刚,让夏侯俭不是滋味,但也无奈,悻悻而去。
过了几天,曹操正在院中习剑,听见了夏侯叔父从远处赶来的脚步声,料定是父亲已经到家让他前去见面,于是立刻倒地佯装中风之态。从远处赶来原本欣喜的夏侯俭,看见曹操眼角抽搐,嘴角歪斜,时不时还浑身抖动,再看曹操那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见这番姿态,立刻慌了神,急忙折返跑去告知曹嵩。告知曹嵩后,又急忙去寻大夫。
曹嵩得知后,急忙赶到曹操读书的院子,看见院子里没有任何身影,走近书房见曹操端坐案前,翻阅诗书,甚是困惑。问到:“阿瞒,你不是中风了么?怎么好好地坐在这里读书?”
曹操听后立刻买起了乖,半哭着说道:“父亲,您刚回家就听见这等言语,是谁在诅咒孩儿?孩儿本安坐无视,何来的中风?定是有人看不惯孩儿,来咒骂孩儿。父亲,定要为孩儿要个公道。”
“恐是有人碎言,我刚进府听下人言语闲谈,过度担心。阿瞒既然无事便好,便好。父亲回去定惩治那些闲言的下人。”
“父亲,惩治就罢了,孩儿许久不见父亲,想要父亲多陪陪孩儿,也好为孩儿指导一二功课。”
“那是自然,来阿瞒,说一说这些日子你有学了些什么吧。”话音刚落,就见夏侯俭带着大夫急急忙忙地跑到了书房,却瞧见父子二人言语谈笑,一时也是糊涂,匆匆问到:“阿瞒,你刚刚不是倒在院子里中风了么?怎么现在一点事情也没有?”
“不知叔父听何人言语侄儿中风?侄儿一直端坐屋中,未尝去过院子。恐是叔父听错了小人言语,谢过叔父疼爱侄儿。”曹操礼貌的深鞠一躬,又走回了案前看起书来。
曹嵩眼睛一转,明白了其中门道,召了夏侯俭一同离去。日暮时刻,两人对饮,闲谈起来。“哎,阿瞒长大了啊,有了自己的心思,今天中风是假,离间是真。恭敬是假,反闹是真。阿瞒真的长大了啊,心思都能用到咱们身上了。也罢,今后也不称乳名,直呼大名吧。”说罢两人对视,举杯而饮,开怀大笑起来。或许笑的是他们自己,或许笑的是小子曹操,或许是在笑这天下也说不定。
按照常理,一般孩子在经过自己的努力重获自由之后应当大肆玩闹,以向世界来庆祝自己的胜利喜悦。然而曹操却一反其常,在夏侯俭放松了对曹操的看管之后,曹操将自己反锁在了院子当中,按着自己的计划,朝练武艺,午习文哲,与烛庸、曾从对武,与管仲、商鞅话谈,与孙膑、孙武演兵,与伏羲、女娲易相,就这样四五年之久,未有一日停歇。曹操谢绝外界交往的这些年间,以往的旧时玩伴也都有了不少长进。曹操堂弟曹洪、曹仁,骑射舞剑,超凡人众;妙才、元让体阔肩宽,双目振威;陈公台高坐亭台,兵法史书倒背如流;小卫兹,深入百市察世间万情。这四五年的功夫,可以说是大变模样。
终于,一日清晨曹操打开了被自己的反锁的大门,走出院门,长呼了一口大气,眺望着远方,眼睛中闪烁着不同往日的神光。还像小时候一样,曹操登到原来的大石头上,高呼四周。那些玩伴们,似乎是心里栓了绳子一样,随着呼声急忙赶去,像原来一样聚集起来。
夏侯惇是最想念曹操的,一赶到就半喘气地问到:“我的弟,你可于是出来了,少了你吃饭都少了香味,本以为过年过节的能看到你,没想到你连这节都不过。好在,我们几个在你闭关的这些日子里也增了不少本事,算了得了些趣味。不知道弟弟这几年有何增长?”
“节日是人设的,习俗是人定的,哪有他人定了我就要守的道理呢?世道都在变,那就从我开始变就好,如果这个法则不合适我,我为何要守他徒增烦恼呢?至于增长,日后可能才会有显现吧,现在不是用这些本事的时候。如今我出来,有着一个大事情需要大家帮忙,愿大家鼎力一助。”
“尽管直说,我们就算是舍了性命也干的。大家在一起那么旧了,有什么不可以!”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我要请大家帮我演一出大戏,让人们都知道我曹操的大戏。”
一群人聚集一起,言语不断,从日出谈到了日落。到了第二天清晨,眼见谯县最繁华的路口出多了一个大台子,一个曹字大旗立于台上。见那曹操,从台上持剑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如霸王,双目有神炯炯闪五光。台旁写有两个大字“打擂”,大字下注“凡擂台比武打赢曹操者,赏钱50两。”引的是四方百姓纷纷赶到擂台旁,看个热闹。
曹操见人聚集的差不多了,示意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先后上台。只见各个臂硬腰粗,少说也有百八力气,不能手举方鼎也可徒手倒树。这四人按计划,各自相比,拿出真才实学,分出来了个一二三四,排列开来站在武台之上。这之后,后来的挑战者就按照和第四、第三的顺序比武,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把其他挑战者打的是落花流水。在台下的人士拍手叫绝。一时间,这四人在谯县是名声大起。人人口中称赞夏侯家和曹家出了了不得的英雄。过了几天之后,曹操看时机已到,自己上擂,和这四人纷纷比武。
看他们举剑比武,这四人先是卖力比试,拿捏分寸,再是故意破绽,败下擂台。让在场百姓既看的心惊胆战又看的拍手称妙,丝毫不觉其中有何诡异。自此之后谯县就传出了“小个子也能翻大鼎”的传言。指的就是曹操这个小个子,大败四名大汉的传奇故事。
然而曹操的心不只是让谯县都知道他,他的心是整个天下都可以知道他曹操。在背后陈宫、卫兹一个在文化圈,一个在商圈大肆鼓弄。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让远在汝阳小有声望的袁氏二兄弟袁绍和袁术听闻,心里一时嫉妒心起。二人带领几名随从,驱马前往谯县,一心想要证实自己的一凡实力,让天下人知道袁氏二兄弟才是这个时代的英雄,也顺便打击那个在谯县的狂妄小子一番。
曹操听说了袁氏二兄弟要来造访一事,喜上眉梢,听闻消息后哈哈大笑,只吩咐四兄弟,去找训好的飞鹰、狼犬,为迎接袁氏二兄弟做充足准备。在一旁的四个兄弟看的是摸不着头脑,想要询问却被陈宫止住,又眼示卫兹,卫兹会意一笑起身离去。
十日后,曹操同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陈宫、卫兹身骑高头大马,排列在谯县城外,看那场景好是厉害。半百狼犬警立站望,两行苍鹰半空高悬;犬吠惊四野,鹰鸣彻八荒。大约晌午前后,袁氏二兄弟徐徐到来。曹操一声口号,苍鹰旋飞,狼犬狂奔;又一声号,鹰落犬止。
袁绍看见,哈哈的笑了起来,心里想到:这曹操不过是个花花公子罢了,恐怕是徒有虚名而已。骑着马上前去,跟曹操说到:“早就听说曹弟神武非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看这飞鹰走兽让你训的,必是驯兽好手,望得亲传让我也学习一二。”
在一旁的夏侯惇听了这话很不是滋味,想要上前理论,曹操抬手制止,也上前拜候说到:“早就听闻袁绍兄的英明贤达,今日一见甚是不凡,为了迎接袁绍兄当然要用最好的阵势来迎接。今日听袁绍兄言语,看来袁绍兄不只是英明贤达,还识人有方啊。让小弟引路,你我二人慢慢叙谈。”
袁绍一听,曹操言语柔中带刚,既有礼节又不失立场,心中默想必要再让曹操丢一次脸。边骑边言:“据说训犬训鹰的人都是和他们相通的,相比曹弟与这些鹰犬是心意相通啊。”曹操听了笑笑回到:“是啊,心意相通啊,这鹰犬就好比人心呢。通了鹰犬的心,也是通了人心啊。掌控好了人心,才能有所作为不是么?没有人心,就是有再大、再牢固的基础也是不行啊。袁绍兄对小弟的高评小弟谢过了。”
听过这通言语,非但损辱不成,反倒是便宜了他曹操。袁绍心中气焰万分,不知将这心中之火到何处发泄。
次日,曹操和袁绍、袁术走上擂台想要比武来证明一番。袁术剑术不如袁绍,袁绍为了凸显自己的身份,让袁术先打第一阵,曹操持剑上前,与袁术来回百八十个回合,最终曹操主动求和,还以自认不如求和保全颜面为由让袁术是开心了一番。袁绍见状,就上前去,拍着曹操说到:“曹弟,既然连我这弟弟也打不过,我作为哥哥的就给你留些颜面,不比试罢了。”曹操一听立刻回到:“袁绍兄,今日一见才知何为高手,弟听说习武同造诣高的人会有很大的进步,不如你我比试一番,让弟有所增益何如?”
袁绍一听,心中乐开了花,回到:“既然如此,那就不如从命。”
两人摆开阵势,曹操先是佯装不敌,一再防守,摸清了袁绍套路,突然剑柄横翻,腾空而起,一下将袁绍击败倒地。一旁的袁术惊了心,想到:莫不是我剑术超过了堂兄?心中欣喜,走上前去,想要扶起袁绍。袁绍赛败,丢了脸面又有袁术和曹操平局在先,以为更是丢脸。袁术前来相扶认为是嘲笑一般,一把推开。自己拿着剑,准备离去。曹操这时见目的达到,突然又摆低了姿态,向袁绍拱手,说:“多谢袁绍兄教导!若不是袁绍兄放小弟一马,小弟是万不可能挡住袁绍兄一击。”
袁绍一听,又打开了腔,装到:“自是教导,曹弟无谢,无谢!”
有诗道:
谯县倏抬剑武评,广开六合聚英明。
巧间二袁造名势,四海初升乱世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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