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不平凡的一天呢……
我站在一扇陌生的大门口,双手无法控制般摆弄着略显异样的身体。
“已经十分钟了呢……没问题吧?”从按响一次门铃到现在,门里似乎没有一点动静。
上句话刚说完,“这东西能坚持多久应该你自己知道吧?”这样的一句,就从我的嘴里说了出来。
虽然都是我的声音,但这个不受我支配的声音,和我自己平常的发音有很大的不同,急促而又高亢……而且,最重要的是……完全答非所问嘛!
“我是问这户人家,该不会没有人在吧?”现在的我,完全失去了命令身体的权利,能做的也许就只有说话了。
从一个小时前,这个异常现象出现之后,我的形象就彻底毁了。
虽然只穿七分裤上学是我的习惯。
但是……和陌生保安打招呼时,一只手放在裤裆里什么的。
还有,在走廊里脱裤子摆各种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姿势什么的……就算没有人我也是干不出来的。
可是现在……夏天的猛兽正在蚕食着我正常的思维。
“况且,人家也才第一次这样玩来着……怎么知道能坚持多久啊……”从之前的一系列动作,我大概可以想到另一个声音所说的“这东西”是指什么。在这种完全无法回避的情况下,我只好坦诚这是自己的第一次。
“也差不多了,再按一下吧?”另一个自己似乎更加了解这户主人的习惯,很冷静地伸出手准备再按一次门铃。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门廊中,一个高大却又异常消瘦的身影,依靠在门侧的墙边。略显意外地看着我。
我意识到了什么:“啊,等下……裤子!裤子!”
似乎另外一个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可以支配自己的行动了。迅速提起脱到脚踝处的裤子,背过身去穿好。
就在我想好怎么解释,正要转身的时候,“没关系的啦,都是熟人,而且都是男的……没事的!”
另一个意识再次占据了我的身体,“看你没什么事情我就放心了。你可能认不出我了吧?我是小言——言晓雪!”
等下,这不是我的名字……
我还没开口说出这个想法,“不信么?我可是知道你两腿中间的毛有21347根的哦!”这样的一句话就毫无顾忌地从我的嘴里说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想去捂住自己的嘴,免得说出更多没有底线的话语。
但是,身体完全不听我指挥地冲进门廊,向那个身影冲去……
这时,我才注意到屋里的那个人,全身异常的红。而且似乎失去了意识一般向着我这边倒下。
我的身体略微下蹲,让肩膀的位置靠近那个人的胸廓,一只手将其抱起,向着内屋走去。
* * *
等下……他是谁?
“他叫钟誓,是我约定要用一生守护的挚友。也可以说,是我的主人。”
那……他现在没事吧?我好像没办法感觉到他的心跳呢?
“嗯,他的心脏停了。要赶紧把他带回里屋。”
什么?心脏停了?那不是快没命了?
“没事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个声音所说的里屋,在最深处的右手边。与外面的客厅隔了一道玻璃门。
屋里的摆设非常简单,除了床位和移动的矮桌,就只有醒目的手术器械和……一整套叫不出名字的精密电路设施。
我……应该说是我的身体,将那个叫“钟誓”的人放到床上。摆好位置,麻利的接上各种电极。
“好了,一级救援准备!”我一边说着,一边按下身边控制台上的按钮。
一声短暂的升压音,床上的人胸廓微微隆起。
“起搏!”
随着另一个按钮的按下,显示屏上原先的直线出现了几次波动。
“再来!”
和前面的步骤相同,依次按下两个按钮。原本平坦的波形图出现了几次忽高忽低的波动。
“好了,等他稳定吧……”
那个显示屏……是心电图?
“没错,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持他的生命使用的。”
等下……我刚才的话都是在心里想的,你怎么就一一回答了?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我是听到了所以回答你的。”
那……你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清楚……啊!”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心电图的曲线,“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这幅身体,全裸着在陌生的浴室里洗澡。”
额,洗澡的时候……等下,我发现个疑点……我洗澡时那个双手摸胸的动作是?
“嗯,是我在确认是不是在做梦……”
确认是不是做梦应该是掐大腿或者耳朵吧?摸胸的话……难道说你是……女的?
“嗯,在得到这副身体之前,我可是个堂堂正正的……”女汉子……“你……你……你给我出去!”好吧!我出去……额,等下!这是我的身体啊,该出去的应该是你吧?“嘛……算了!看这心电图也基本稳定了,我们回客厅整理下来龙去脉吧?”
* * *
“八点……”这是今天所有事情的开端。
“什么?已经八点了?”我突然坐了起来,反复确认着时间:“星期四,6月7日,不是周末……已经8点了,居然没有闹钟么?”
我跳下床,迅速完成了洗漱,拿上几片面包,就骑着自行车冲了出去。
高峰期,红绿灯……如果顺着路走,估计到学校都要记旷课了!不行,我还是抄近道吧!
趁着路口绿灯,我车头一转,过街闯入了江边公园,轻车熟路地骑到了防洪堤上。
哈哈……这条路,是我在这附近赶路时发现的。因为防洪堤的平台很窄,除了我这样骑车技术超高的人以外,基本没人敢在这种地方骑车。从这里直线骑到罗江大桥那边,四分之三的上学路程,可以节约半个小时左右。
就这样,一口气冲到学校,肯定能赶上第一节课呢。
就在我穿过桥洞的时候,桥上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也就在我从桥洞出来的瞬间,什么东西砸中了我的后背。就这样失去了重心摔到了草丛中。
我回头向防洪堤的方向望去,车躺在离我不远的坡面上,我是在那个位置失去重心摔下来的么?
“但是,等……等一下……”,我的后脊隐隐作痛,忍不住伸手想确认下伤势。
“这,这是……”虽然摔出去的时候有点受伤……也不至于出那么多血啊。
“但是,至少我觉得……没事,还能站起来!”我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扶起坡面上的自行车。
向四周望了下,希望找到当时砸到我的是什么。但是没有任何发现,也许是落到旁边的河道里了……
我牵着车走上防洪堤,看了下外侧的河面。前些天的一场台风之后,湍急的河水还没有恢复平静,在桥墩和防洪堤之间的夹缝里形成了异样的旋窝。
“啊啊……真庆幸不是摔到河里去,捡回了一条命呢。”看着那个旋窝,我叹了口气。
“不过,这么狼狈的样子,去学校……也会被保安赶出来的吧?”后脊似乎有大量的出血,而且出门时只穿了的七分裤已经被杂草里的各种东西划出了几道长长的口子。悲观点说……这状态,连基本的遮掩身体的条件都很难达到吧。
我正准备骑上车沿原路返回,沿江的步行道方向突然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再仔细点,隐约还能听见远处各种车辆鸣笛的声音。
“桥上发生事故了么?”
我想了想,又牵着车走下防洪堤,向堤内公园的坡道方向走去。远远的就能看到往大桥方向的路上,车辆已经排到校门口的位置了。
走到靠近路沿的小坡上,隔着铁栅栏看了下。也许因为这个方向是事故发生的位置,没有多少围观的人群。我可以看到一辆巨大的集装箱车横在桥头路口的正当中,车后轮在地上拉出了一道巨大的刹车痕,似乎还碾过了几辆正在等红灯的轿车。
车前不远的桥栏杆旁边,似乎有人受伤了,有一群人白衣护士围在那边。找不到合适的角度,看不出个究竟……不过,如果再绕到沿江路上去,估计会被当成是事故中坠桥的人吧?
还是算了……回去吧!
* * *
“欢迎回到星洲第一频道的突发事件直播节目,我目前还在星洲罗江大桥北桥头的事故现场。可以说,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离奇交通事故了。截止目前,现场能确定的死亡人数是一人。”回到客厅,我……确切的说是我的身体……打开了电视。
“你说的是这场事故吧?”,看电视里的直播画面,那辆集装箱车还在原来的位置,“刚才过来的时候,我也站在桥头的地方看了下,围观的人群还在,但是附近的伤员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嗯,当时我刚好从桥下穿过……
“嗯,当时我刚好在桥上打手机。然后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刹车声,我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貌似飞出去了好远,然后就失去意识了。”另一个声音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当时她在打电话,然后被什么东西撞飞出去的场景……逼真得就如同亲身经历过一般。
“等下,刚才你说……你被什么东西撞飞了?”难道……电视里说的那个死者……就是你?
“但是,这个死者的尸体鉴定报告却显示……这名女性死者并不是因为被身后的集装箱车撞死的,甚至全身没有一处撞击造成的骨折。她的真正死因是……七窍出血!”电视里,现场记者正在说着死者的事情。
另一个意识突然沉默了下来,希望看到更多明确的画面。但是没有,记者只是几句话概括了死者的情况……然后就将话锋转到了集装箱车上。
* * *
“而且,我们再来看下肇事的这辆集装箱车。它的车牌号是:CB66030特。虽然经过检测前后号牌以及车上司机的手续都是真实齐全的,但辖区的车管所却无法查到这辆特种集装箱车的登记信息。而且,特种号牌是按顺序发放的,目前星洲的CB660号段获批车辆还不足20辆,根本不可能存在这个车牌号。”
“而且这个司机……我不得不说一下这个名叫薛某炎的司机,根据他身份证上记录的时间,今年才16岁,却已经有完整的特种车辆驾驶材料!而且更意外的是……他的运输路线是!请导播切一下照片!从罗东人工岛码头到新屿!可能比较年长的星洲人都知道,罗东人工岛是那个学园都市罗东筹备计划中的项目,但是这个计划……在四年前就被政府废止了。现在的那个位置,只有一个巨大的钢结构框架。就是那个被我们称为科研之殇的巨型墓碑!”
“由于运输线路以及核验这批货物的人员均无法确认。现场的事故处理小组商讨后决定,先将集装箱中的货物清理出来,再将肇事集装箱车拖走。”
“现在转运货物的车辆已经准备完毕,他们正准备打开集装箱的舱门。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明黄色集装箱上的标志,并不是我们常见的承运公司的标志,而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半圆标志,里面用白色线条勾勒出一个城市轮廓。”
“然后,我们注意看集装箱后侧上方的位置。早些时候的直播我们让摄像师拉过这个位置的近景,这道异常规则的弧形的切割痕迹……”
“好的,现在我们可以看到集装箱的大门已经打开了。可以看到里面堆放的是明黄色的硬塑料罐体,罐体中央位置贴有白色的标签。我们试着让摄像机拉个近景看下白色的标签上的文字。”
“等下,摄像师……能不能顺着我手指的角度打一个镜头?”
“对,就是那个方向,那个在事故中损坏的塑料罐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们从近景中可以看到,损坏的塑料灌中渗出了大量液体,将中间画着灰白相间纹路的标签条浸湿了。我们移动下镜头,透过浸湿的位置可以看到塑料桶上原先的花纹是一个黑色的,正三角形的……”
“等下……正三角形?难道是……”
突发事件的直播信号,到这个地方突然中断了……剩下的调试卡画面也在几秒钟后被黑底的“紧急事件通告”画面替换了下来。
* * *
“等下,刚才电视里报的……不是我的名字吗?”突然的静默,被我的自己的一句话打破了。
“也许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吧?而且只是听声音,没有文字怎么确认是你呢?”另一个声音,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高亢了。
“因……因为……方圆几公里内,薛家除了我爸……就只剩下我这一个独苗了!”
“从科研之殇纪念碑到新屿新城的话,难道真的是你在开车?”
“不,怎么可能……我这个高一还没读完的人,怎么会去考特殊特种车辆驾驶这种工作材料呢?那时候,我快迟到了,骑自行车赶时间从江堤公园里面的近道,向学校方向冲……”
“但是,今天不是高考吗?”电视里,虽然没有在播放节目,但是字幕还在滚动着“因为事故原因,全城中小学校停课。高考暂停,待事件处理结束后另行安排考试时间……”
“额……对啊!昨天还提前放学来着。说是这两天温书周末考试的……”我似乎理清了没定闹钟的原因,“如果当时能想起来就不会出这一连串的事情了啊……”
“别这样说嘛……这一切都是天意!老天知道我喜欢帅哥,就把我和你连上了呢!”
“这……这算是连上了?现在就连我心里在琢磨什么事情你都一清二楚不是?”
客厅里,长长的真皮沙发上,我一个人在和另外一个意识聊着天?这不觉得很荒谬吗?
“哦,对了……和你聊了这么久,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进入我的身体的呢?”
“我……我也觉得很荒谬啊。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这个身体的。而且,现在我自己的记忆还是一塌糊涂,能理清的就只有自己的名字和要守护的人两件事而已。”
“等下,你刚才说要守护的人,是里屋的那个病人?”
“嗯……”
“那你家在?”
“我就住在这里哦!”
直到这时,我才认真地环顾了一下这间房子。
门廊到里屋的一整段,本来以为是墙壁的地方,居然是可调节透光度的玻璃板。
现在玻璃全透明了,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布置得非常漂亮的空中庭院。
有花草,有池塘,有摆着铁艺桌椅的观景台……甚至还有一个双面全部透光的书房。
“这是临江大第朝向最好的几间房子中的一间,站在观景台上可以看到星洲城区的全貌哦!”
如果我家也那么有钱的话,估计也能在这座楼里面买上一间呢!
“顺便,这一套,以及类似几套可是不出售的哦。完完全全是给这幢房地产投资商家人住的豪宅呢!”
说着,我才注意到客厅背后的餐厅也是完全通透的观景阳台,夹角的位置甚至还有螺旋型的楼梯可以向上走。
难道……上面还有一层?
“是哦!上面是这一家主人的卧室,一个巨大的单间!还有一个比这里的观景书房更大的观景庭院哦!”
这一切,都是那个病人的?
“不……鬼王他是这一家的大少爷哦!母亲自杀了,父亲长期工作很少回来。所以……我就理所当然的把他当作主人来服侍了呢。”
* * *
“这里是……我的房间?”就在我准备走上楼参观那巨大的观景庭院时,里屋传来了些许动静。
我的身体,在另一个意识的操控下……向里屋飞奔而去。
“哦,你醒了么?刚才,给我开门的时候你晕倒了。”我走到床边,伸出手摸了下“少爷”的额头。
“等下……你……是谁?”少爷侧过头,眼光顺着我按在他额头上的手开始,打量了一遍。
“啊!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薛啸炎……”就在我准备说出那个略显荒谬的来访原因的瞬间,我的双手迅速的将裤子脱了下来。
“怎么样?这身肌肉?这身高?……你认不出是我吧?而且,这回我终于……”
“给我穿回去!”,少爷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不感到惊讶,“那东西,我已经见过了……而且印象深刻!”
“等下……听我这是啊。”,我一边慌忙地提起裤子,一边满脸歉意地说道:“这不是我自己主动的行为。那是……一起很荒谬的意外……”
“嗯,不管怎么荒谬……”,他喘了几声:“既然这已经是事实了,你就接受了吧!”
“啊哈哈……不愧是病榻上的鬼王大人啊!”我凑上前去,坐在了床沿上,“对各种离奇的事情都看得很开呢!不过,你看啊……这身褐色的皮肤,还有……”,我把手臂伸平,然后摆出了那种展示胸臂部位肌肉的姿势:“还有这完美的肌肉!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等……等下,就我这身肌肉……已经算是完美了?那……那些选美比赛里的肌肉男呢……
我还没来得及回忆电视里的那些男士选美镜头,脑海之中就被一大堆腐漫中超重口味的画面填满了。
“救……救我,我还未成年呢!给我看这么重口味的图片……”
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眼睛,然而那些脑海中的画面不是捂住眼睛就会消失的。
结果下一秒,鼻血就顺着捂在脸上的手臂流了下来。
“咦,你流鼻血了?”躺在床上的少爷,看到一滴鼻血落到了床单上:“你把头昂起来会好一点吧!”
“如果我和鬼王可以像这样发展的话……”我昂起头,可脑海内各种腐漫的镜头,却慢慢地被脑补成我在过道的仪容镜上摆出的可耻姿势。还加上了各种我并没有亲眼看过的少爷睡姿。简直是……
“额,小言……啊,不……小薛……”
这一刻,我站在床前……
“你的鼻血也……”
这一刻,我昂仰着头,可鼻子里的暖流却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已经不算是鼻血了吧?”
这是……很糟糕的情况……吧?
还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床边。
完全……失去了意识。
* * * 备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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