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张良、张子房的是一句来自皇帝刘邦的著名评语: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可以说,这充分说明了张良是很擅长做政治谋划的。这样的谋划不可能来自屁民见识。
张良的爷爷,曾担任了韩国宰相。到他父亲那一辈,张家人作为国相,已经辅佐了五代韩王。因此,在张良的前半生,始终饱有对故国的热爱和认同感。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张良本来应该是作为富二代,默默无闻的掩盖在历史中。但是公元前230年,秦灭韩,大约20岁上下的公子哥张良,从锦衣玉食一下子落到了谷底。作为锦衣玉食的贵族子弟,张良身无长技,大概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他还是相当年轻冲动的,他散尽家财,在博浪沙聚揽刺客去刺杀秦王。张良的核心利益,应当是复国,直接目的,是恢复自己的家族荣耀和荣华富贵,但年轻无知的张良一开始还只是个恐怖分子,他把人生未来全部都寄托在宣泄情绪的复仇上,其实是相当跑偏的。所以后来在博浪沙虽然没成功,但是张良成功博得了反秦名士的名望,并由此得到了相当多的秦初灭国知识分子的真挚交流和教诲,为他未来深沉的政治谋划奠定了合理的基础。所谓的桥下授书的桥段虽然司马迁写的绘声绘色,但是真实情况做不得真,张良此时都三十多岁了,不可能凭借一本书就掌握人生秘诀,幡然醒悟人生真谛的。世上也不存在有那本书,你好好研读,将来就可以“为王者师”。真有那就是小说,等同于胡说八道。真实历史上张良潜心下邳期间,必然有一段蜕变的心路历程,自我有深刻反思和觉醒,类似王阳明的龙场悟道,那大概是可以想象的。
张良和秦始皇不共戴天的仇恨更深层看来,还是赖以生存的阶层被消除后家仇国恨。秦始皇统一各国的过程中,各国诸侯国不存在了,贵族阶层被整体消灭,六国贵族活下来的都被迁到了首都,不再有封地了。原来的封地全部变成郡县,由皇帝派地方官管理。
从政治的进步性看,秦始皇的改革还是有超越时代的,秦的地方官治理的逻辑和世袭贵族是不一样的,秦的权力和地位完全来自皇帝,所以地方官员能够唯皇帝之命是听,不在乎被他们统治的老百姓对他们怎么看,因为他们是“流官”,干几年就走。皇帝的命令因此很容易直接贯彻到社会最底层,想要收多少税,马上就能收上来;想要调动多少人修长城,马上就能调动起来,不必管百姓的死活。
但是这样暴力的政治改革带给了多少像张良这样当时顶级知识分子、高级贵族灭家亡国的仇恨?这些滔天仇恨会带来怎么的变数和能量都难以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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