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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把眼前的苟且过成诗和远方?一个有趣的老头儿帮你写好攻略了

如何把眼前的苟且过成诗和远方?一个有趣的老头儿帮你写好攻略了

作者: 马慢慢 | 来源:发表于2017-05-29 22:14 被阅读42次

    从前有一个人,生长于军阀混战的年代,求学于抗日战争时期,满腹才学却被打成右派,掏过大粪,画过土豆图谱,经历了文革却依然不忘初心,年逾古稀还能为文坛再次注入新鲜的气息。

    他所处的时代轰轰烈烈又混乱不堪,但在他的笔下,没有什么风云际会,更没有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一生都在细微中发现美,写尽凡人小事。他是名副其实的生活家,在荒烟漫草的年代,依然把日子过成一首清新的田园诗。


    好吃必有好报

    他大概是最会吃的作家了,他家乡的美食叫人垂涎——

    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鸭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说,带壳切开,是一种,那是席间待客的办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

    他赞美羊肉——

    “拔丝羊尾”,外面有一层薄薄的脆壳,咬破了,里面好像什么也没有,一包清水,羊尾油已经化了。这东西只宜供佛,人不能吃,因为太好吃了!

    他在西南联大求学,被昆明美食深深折服——

    中国人吃鸡之法有多种,其中最著者有广州盐焗鸡、常熟叫花鸡,而我以为昆明汽锅鸡为第一。汽锅鸡的好处在哪里?曰:最存鸡之本味。汽锅鸡须少放几片宣威火腿,一小块三七,则鸡味越“发”。走进“培养正气”,不似走进别家饭馆,五味混杂,只是清清纯纯,一片鸡香

    老了,上年纪了,因为身体这里那里都有点故障,很多东西不能吃了。他说——

    幸好还有“世界第一”的豆腐,我还是能鼓捣出一桌豆腐席来的,不怕!

    只要还有好吃的,人生在世就充满希望,有什么好怕的呢?

    众生皆有趣

    他一辈子写过很多人,在他的笔下芸芸众生皆好玩有趣,各有各的可爱。

    他一笔带过一个闲人——

    这张汉是对门万顺酱园连家的一个亲戚兼食客,全名是张汉轩,大家却都叫他张汉。大概是觉得已经沦为食客,就不必“轩”了。

    一个美丽的暗娼,曾经让一城的老少爷们儿心绪难平——

    她长得像一颗水蜜桃,皮肤非常白嫩,腰身、手、脚都好看。路上行人看见,就不禁放慢了脚步,或者停下来装做看天上的晚霞,好好地看她几眼。他们在心里想:这样的人,这样的命,深深为她惋惜;有人不免想到家中洗衣做饭的黄脸老婆,为自己感到一点不平;或在心里轻轻吟道:“牡丹绝色三春暖,不是梅花处士妻”,情绪相当复杂。

    如果不是他,一个个可爱至极的市井人物就只能永远湮灭在岁月里——

    上海老头久住北京,但是口音未变。他的话很特别,在地道的上海话里往往掺杂一些北京语汇:“没门儿!”、“敢情!”甚至用一些北京的歇后语:“那末好!武大郎盘杠子——上下够不着!”

    如果没有一份童心,又怎能发现这么多有趣的人?所以,跟有趣的人交往,生活自然充满趣味,才不负此生啊。

    凡人小事用心品味

    他有一个独立王国,那是他的精神家园,叫做“我们那里”。“我们那里”是“世外桃源”。桃花源里的人们自然纯朴,没读过“子曰”,生活的原始而恣意。

    这里人家的婚嫁极少明媒正娶,花轿吹鼓手是挣不着他们的钱的。媳妇,多是自己跑来的;姑娘,一般是自己找人。他们在男女关系上是比较随便的。姑娘在家生私孩子;一个媳妇,在丈夫之外,再“靠”一个,不是稀奇事。这里的女人和男人好,还是恼,只有一个标准:情愿。有的姑娘、媳妇相与了一个男人,自然也跟他要钱买花戴,但是有的不但不要他们的钱,反而把钱给他花,叫做“倒贴”。

    因此,街里的人说这里“风气不好”。

    到底是哪里的风气更好一些呢?难说。

    可是既然处于乱世,桃花源也不可避免地被祸及——

    八舅太爷是个无赖浪子,从小就不安分。……初中毕业后,他读了一年体育师范,又上了一年美专,都没上完,却在上海入了青帮。……后来又进了一个什么训练班,混进了军队……抗战军兴,他随着所在部队调到江北,……他一到哪里,就把当地的名花包下来,接到公馆里去住。一出来,就是五辆摩托车,他自己骑一辆,前后左右四辆,风驰电掣,穿街过市。城里和乡下的狗一见他的车队来了,赶紧夹着尾巴躲开。

    八舅太爷敲了当地一个老吝啬鬼八百块现大洋。

    八舅太爷敲了八千岁一杠子,是有精神上和物质上两方面理由的。精神上,他说:“我平生最恨俭省的人,这种人都该杀!”物质上,他已经接到命令,要调防,和另外一位舅太爷换换地方,他要“别姬”了,需要用一笔钱。这八百块钱,六百要给虞小兰买一件西狐肷的斗篷,好让她冬天穿了在宜园梅岭踏雪赏梅;二百,他要办一桌满汉全席,在水榭即荷花亭子里吃它一整天,上午十点钟开席,一直吃到半夜!

    ……八千岁真是开了眼了,一面看,一面又掉了几滴泪,他想:这是吃我哪!

    我们时常要感慨,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可一生那么短,被工作、孩子、房子裹挟着,身不由己,实在委屈。回过头看看“我们那里”的故事,你会发现,其实根本不用走太远,身边的凡人小事就够有心人品味许久了。

    诗意的生活

    他一生颠沛坎坷,却写出了今人所没有的慢与闲。他从不在文字中流露出任何不幸与不满,相反,什么样的日子他都能过得有滋有味。

    他曾经被打成右派,摘帽后没地方去,下派到一个农业研究所画马铃薯图谱。在他眼里,那是“神仙过的日子”。

    马铃薯的花一落,薯块就成熟了,我就开始画薯块。那就更好画了,想画得不像都不大容易。画完了,薯块就再无用处,我于是随手埋进牛粪火里,烤烤,吃掉。我敢说,像我一样吃过那么多品种的马铃薯,全国盖无二人。

    他的日常无不充满风雅。文革受迫害,全家迁到一个偏僻的院子住,紧邻就是北京有名的地痞。但他还是冒着藤蔓挡地痞家光线的风险,在破水缸里种豆角,因为夫人要作画。

    女儿来了客人,他下厨房忙活半天,端出一盘蜂蜜小萝卜。水嫩的小萝卜削了皮,切成滚刀块,蘸上蜂蜜,插上牙签。女儿抱怨还不如削个苹果,他不服气,说:“这个多雅”。

    看着这位有趣的老头儿,一下子就觉得普希金多么苍白!这个大诗人只会说,“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可是这老头儿却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告诉你,真正诗意的生活是自然、简单又美妙无比,就像明月照进松间,清泉流下石岩。

    活出一份真性情

    文人雅士最可贵的就是有一份真性情。所以他的文字中偶尔流露出的吐槽,被粉丝誉为“小清新中的泥石流”。

    他写栀子花——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他写一个扛包的——

    “……三年自然灾害,可把我饿惨了。浑身都膀了。两条腿,棉花条。别说一百多斤,十来多斤,我也扛不动。我们家还有一辆自行车,凤凰牌,九成新。我妈跟我爸说:‘卖了吧,给孩子来一顿!’丰泽园!我叫了三个扒肉条,喝了半斤酒,开了十五个馒头,——馒头二两一个,三斤!我妈直害怕:‘别把杂种操的撑死了哇!’……”

    他夸自己——

    我在这些腊梅珠子花当中嵌了几粒天竹果,我到现在还很得意:那是真很好看的。我把这些腊梅珠花送给我的祖母,送给大伯母,送给我的继母。她们梳了头,就插戴起来。然后,互相拜年。我应该当一个工艺美术师的,写什么屁小说!

    唠叨了这么多,你可能已经看出来了,他是作家汪曾祺。在近代文学史上,汪老先生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不仅因为他文章写得好,更因为老头儿身上有着现代人失落已久的、诗意的生活趣味。

    汪曾祺热爱生活,可以说他是一位生活家。他活得有情趣,所以世间万物在他眼里皆有情趣。 写字、做饭、观察身边的人与事,明明是最平常普通的日常,他却深得其中的乐趣。这点生活的趣味,在那个岁月弥足珍贵,在当下,一样因为稀缺而尤为动人。

    我们渴望诗和远方,但谁的日子不是充满了琐碎和平常?别忘了,当你把琐碎平淡视作洪水猛兽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如此地享受其中,连吃苹果都要打成糜的时候,他也感激幸好还有豆腐。

    “我们有过各种创伤,但我们今天应该快活。”

    因为,“生活,是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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