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斌
病友老李因心脏骤停从外院急诊转到友谊的,她先我几天入院,在医院里过的中秋节。
老李告诉我,你没来时,医院里人很少,安静极了。
老李,今年65岁,人很瘦很瘦,头发微黄,两眼的眼距很窄。
老李爱说,她手术前及手术后隔了一日,话匣子一直开着。除了她老公在她术后陪床外,我成了她的唯一听众。
老李,在家排行老二,上边有个姐姐,下边有个弟弟。姐姐大她两岁,弟弟小她三岁。
在弟弟三岁时,父亲老老李当兵离开了家。
老老李当的是工程兵,是担负着军事工程保障任务的专业兵种。老老李走遍了多半个中国,而且都是极艰苦的地方,他们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开山放炮,钻山洞,修铁路,架桥梁。当兵11年,自己落下一身病。转业后在一家知名大报做行政管理工作。
与家人一别11年,转业回家的老老李,除了老伴敞开胸怀,热情欢迎久别的丈夫,但儿女们却对老老李很冷淡。满心以为儿女们都盼着他回来,尤属小儿子成了老老李的死对头。理由是,在他需要父爱的时候,父亲没能给他。
老老李气得火冒三丈,我没给你父爱?我的爱都给了国家的大山大水,都给了军队,都给人民。你个小兔崽子,你懂得什么叫爱?
儿子从此不和老老李说话,您说的都对,就我是混蛋。儿子一肚子的委屈。
妈和两个姐姐都劝小弟,但小弟就像倔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老李高中毕业后本打算考大学,家里住东平房,夏天热得长痱子,冬天冻的生冻疮。
老李说,我爸从部队带回来的大头毛毡鞋,我晚上写功课就穿我爸的鞋,那鞋里有毛羊,那脚还冻了,眼睛也近视了。
到了小弟高中毕业时,老老李说什么也要送儿子去当兵。老老李说,军人的儿子没有不当兵的理由。
小弟在部队里干了几年,赶上改革开放的大潮,小弟转业后去了深圳。
家里照顾老人的事,留给了两个姐姐。
时间到了2022年的年底,放开后全家一个不落地全阳了。老老李本来身体就不好,又是一身病,是家里首当其冲的一个。李老爷子没有躲过PD的侵扰,在医院里离世。
那段时间,病逝的病人很多,殡仪馆根本排不上队。老李找了老爷子的单位帮忙联系,单位也没辙,依然不行。
灵车更是贵的离谱,从市里到八宝山,车费1万1,到了殡仪馆每等候一小时加2000元,您同意就拉,不同意司机扭头就走。
数九寒天,老李和她老公、姐姐穿着厚棉裤和长羽绒服,坐在灵车里仍然感到寒气逼人。她问司机,怎么不开暖风?司机说,车上有遗体不能开。
到了殡仪馆,院子里、小马路上摆着一排排、一具具包裹着简易棺椁的遗体,还有的只是用黄色裹尸袋包裹着,就那么摆在冰凉的水泥上。周围是穿着厚冬衣,不停跺脚、搓手的家属。
司机见状说,排三天都烧不上。
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建议他们去远郊县去试试。
老李又给司机加了钱,去了远郊县。
在路上,大姐接到小弟的电话,小弟已从深圳赶了回来,正开着奥迪追了过来。
弟弟的到来总算是送来了温暖。他让两个姐姐坐在他的奥迪里,开了暖风,让姐夫开车,他独自一人上了灵车。他说,他有话要和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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