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那棵是何许人栽植。世世代代与此为伴,无人知晓其来历。
古树秀而繁阴,屹立在一条流水西行的小溪旁,古树与溪水的故事浸润在沉默之中,光阴似乎也在被渐渐融化,放缓,拉长,变得像虚弱的欢迎。也许正因为有溪水的滋养,古树一如当年,总是秋冬白班为难,可古树在岁月中愈有韵味。
就这样,安静的日子愈转愈快,或许已过了几年,或许已过了几十年。
村子里的人渐渐多了,白日里便可听到几十种的喧嚷,日子和睦安逸,家家户户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不知是从何事开始,上级下达命令要扩建村子,村民都热情死活,热火朝天地开工。
“快来快来,这里居然有棵树呢!”众人围观赞叹,众人皆被其雄伟所震慑。这棵树终究是被发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古树便成了村子人的信仰,总会遇到个什么节日就来次祭拜,祈祷。
大叔古老苍翠,浓郁的枝叶庇护这片天地,天人合一,岁月静好,与物为善,与物为友。
虽说古树被扰了清静,但日子却还算平静。村子在发展着,建成了城市,一条街一条街泛滥着物质的色彩和气息。名鞋店,CD店,手工艺品,皮革,乐器,丧葬用品,婚纱,寺庙就把,买牛肉米粉的小吃摊……大叠大叠摞在小拖车里的盗版书,城市的浮躁与古诗句的旗帜愈加矛盾。城市上但凡有点良知的人总怀有忐忑的心情,每天郁郁寡欢,言语不多。
人们总是会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手足无措。在深夜之中无法入眠,打开来窗子等待这偶尔吹来的凉风,然后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城市的浓妆艳抹,高调张扬,工厂设立,大气污染,城边村的发展,城市扩建。古树迟早面临着生命提前终止的时刻,为了人们所谓的“发展”。
那天,墨色的几片云朵显得格外沉痛,气氛荒凉。几十个工人来砍树,计算测量,忙活了几天几夜,正进入在完工的喜悦当中时,伴随着千年古树的倒塌,那几十个工人当天就下馆子庆祝,树旁的溪水情愿去枯竭,为古树之死而殉情。有些思念会随着彼此的消失,渐渐变成了空白。
我想,溪水是情愿将死亡作为永恒的终点。
这下,腾出了地方,什么工业化,城市化一并往前涌。几年过去了,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片土地,老去,肮脏,混乱,到处是嘈杂的车辆和人潮,一条黑的发臭的污水河。街上的人们戴着口罩,防止雾霾的侵袭。
大自然以永恒的沉着观望着人类的贫困和走投无路。人们的觉悟终于在这般情景下清醒,开始治理,兴师动众,规模宏大,这场景不免有些眼熟。细细一想,这不是当时扩建城市,砍树的那些人吗?他们正如当初一般的大汗淋漓。
不过,不管怎样,环境污染现象,还是有所好转,至少可以大口喘气,大口吃饭,大口喝水。黄昏的暮色渐渐深浓。
我相信大自然掌控着巨大的能量,从不允许我们的违抗和逃避的力量。
孤独。
城市是孤独的,像一个空空如也的巨大容器。
庭院有些略显朴素,母亲命我在院落里栽植些什么,我自是满心欢愉的应答,我与母亲都是爱花草之人。
很幽静的院落,红砖墙面,很有小资情调的篱笆栏栅。离城市很远的一处居所。
挖着院落的土地时,似乎铲子铲到了什么坚固的东西,愣是好奇的挖开。原来。
那是一棵树的树根。
崩溃。
我跪倒在树根旁,抬头看着依稀可辨认出蓝色的天空,思念着从前宁静的村庄,干净的溪水,常常被蝴蝶包围的花丛,夜中的河水,夏日午夜的凉风,天空中的繁星,与溪水岸边的对对人影。
泪水已是无已克制的从脸庞滑落。
这一路,我们付出得太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