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引子]

        “56号。”

        当绒绒抬起头时，看见一位病人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

        病人戴着口罩，一副墨镜遮住了他的眼部。在急诊科，什么样奇怪的病人都有，她已经见惯不惊了。

        病人伸出一只手，放在桌面布枕上。这是一只白皙的手，五指修长。她用三根指头，分别搭在病人的寸脉、关脉、尺脉上，感觉脉象强劲，比一般人的节奏快了很多。

        “可以摘了口罩看一下你的舌苔吗？”她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眼，温和地问道。

        病人摇了摇头。

        从遮掩的面部，她无法观察到病人的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到病人一直透过墨镜在凝视着她。她轻轻吸了口气缓缓呼出，说：“脉象有点异常。你平时多休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谢谢。”病人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然后转身取出一只精致的小手袋，“这是你的朋友托我带了一点东西给你。”

        “我朋友？”她有点莫名其妙，然后问了一句很蠢的话，“你们很熟悉？”

        “也许吧！”病人已经向门口走了，留给她一个背影。

        刹那间，她感觉到这个背影好熟悉，熟悉到唤醒了她内心深处沉睡了很久的东西。

        她连忙打开手袋。手袋里有一张卡，卡的背面写着一串数字，她一眼就看出，这是她的生日号码。

        卡的下面，静静躺着一张信笺。上面写着飘逸的两行字：还卿之明珠，赠卿之尺素。

        刹那间，她泪流满面，尘封的记忆象潮水一样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发疯一样冲出急诊室，冲出医院门口。

        太阳光象火一样灼烤着她。大街上车流如织，人行如蚁。可是，哪里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三天后，绒绒医生辞职了。西京医院的同事们争相传送着这个消息。

[1]

        城市近郊，有一块广袤的绿地，其间万木葱郁、碧草如茵，是这个城市天然的氧吧。

        她走在赭红色的小道上，两旁挺直的白杨树在微风中飒飒作响，枝叶间间或有不知名的鸟儿呢喃着，捉对往复。

        这是她和他那时最喜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