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13日,儿子出生了。5.9斤,48cm,虽然孩子耳朵看起来有点畸形,但是丝毫不影响我对宝宝的疼爱。从小孩子特别乖巧,懂事,叫他不要碰什么不要玩什么,他都很听话的。
宝宝很好带,很听话,除了饿哭一下,平时很少哭的,他很害羞,很喜欢笑,每次笑起来就能感受到小眼睛的大魅力。一岁内照片的他,头发稀少,皮肤白白嫩嫩,虽然眼睛小,但总能感受那股可爱的劲。
一岁半,宝宝去做了隐睾手术,手术很顺利,在医院也没怎么哭闹,就是心疼小孩受罪啊。
2017年中开始呕吐,当时没怎么注意,带他附近医院看了几次,有的医生说秋季性腹泻,有的医生说消化不良什么,每次呕完就很精神的跑来跑去玩,我一度确定这是小病。后来实在是感觉止不住,带他去广州医院看,吃了药好了一个月,又复发,老是不明原因呕吐,第二次带他去医院,医生建议住院查明原因。
我能感受宝宝的痛,虽然宝宝已经很坚强,爸爸上班,我一个人在医院带他各种检查,有一项磁力共振要空腹要禁睡6小时,宝宝很累很饿也很困,还呕了,一下子乱到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还好最后能够做完检查。
第二天中午时分,很清楚,那一天要照胃镜,刚做完胃镜在外面等宝宝,医生很匆忙很着急叫我过去。我一下子懵掉,我永远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我儿子是因为脑部有肿瘤,压迫神经,肿瘤已经鸡蛋那么大了,我一下子头脑嗡嗡嗡,不知道怎么办,一直哭一直哭,医生说情况特别紧急要马上手术引流,还得做肿瘤切除。第一步引流降压做完了,马上进去重症监护室。探病时间一天只有一次,一次最多半小时,看着宝宝满身的管子插着,我很怕很怕。过几天做了个肿瘤手术,手术很成功,我以为已经结束了。想不到,这才是灾难的开始。宝宝做完手术,进去重症几天就回普通病房,因为手术完,老是发烧,很吓人,一天到晚都要密切留意。因为要消炎,隔一天就得做腰穿手术。我的儿子啊,你怎么那么命苦啊,才两岁多的小屁孩,为什么要遭受那么多罪啊?一步一步陷入到绝境,肿瘤报告出来了,自己能在手机查看,一点不懂那些术语,网上一搜,没了,髓母细胞瘤,恶性高度,俗称癌症,当时在宾馆就哭到死去活来。后来马上去问医生,果然跟网上说的一样,马上电话阿姨,叫她帮忙问问其他医生,后来的回话是,建议出院,回家吃好点吧,治疗意义不大,还让儿子痛苦。也是隔天就做腰穿,医院也吃不好睡不好,我不顾家婆那边人的强烈反对,我带儿子出院了。
是的,两难局面,在医院治疗意义不大,还会做各种检查,吊针,验血,腰穿什么的,但是有医生有设备,有什么情况好歹也能应付。在家能给他吃好点,让他放松心情,但是没有针水吊,刚回家一直哭闹,一天睡不到两小时,不肯吃。
当我以为就这样吧,不要让孩子痛苦了,结束也许对他是最好的选择,每天都几次高烧,每天吃什么吐什么,面色越来越黑黄,手脚冰冷灰黑,没有一点血色,最痛的时候,瘦到只有皮包着骨头,帮他洗澡,我自己都哭起来,宁愿就这样结束,不想他遭受太多苦难了。
然而奇迹就这样发生了,慢慢的孩子隔几天吐到不吐了,也不发烧了,能自己走,自己吃饭,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碰碰跳跳完全看不出来有病。去医院体检验血,白细胞正常,没有炎症。当时心里特别高兴,我觉得上天一定可怜我儿子了,否则这么难治的病,都能让他好起来,就连以前帮孩子手术的那些医生都觉得是奇迹了。那一段时间,是我跟孩子最快乐的日子,没有疾病,放心玩,大胆吃。
孩子特别粘我,每次我上厕所都会狂敲门。每次我早上起来,他就会屁颠屁颠跟着起床,我会抱他上厕所拉尿,然后有时做个早餐,或者开电动车去买早餐他吃。他最喜欢吃玉米饼,每次都能很快食完一个,他也很会享受,叫你开电视,给茶茶他喝。然后她奶奶会带他出去找小孩子玩耍,带上车车,球球,回来肚子饿了,就一直站厨房看我炒菜,嘴里唠唠叨叨要饭饭,菜菜,肉肉,这时候给他饭吃,总能很快吃完。中午如果他不肯睡觉,我就自己睡,没多久他就会自己爬上床去粘你,妈妈妈妈,有时候他会玩玩小车,看看他的车车书,不懂就问你,说着说着就会睡着了。下午起床,我会给他点小蛋糕或者水果,他最喜欢吃那种奶油蛋糕,水果特别喜欢香蕉,一下子就啃完一条了。吃完,奶奶接侄仔翻学回来,侄仔会和奶奶,和他一起去玩耍,晚上吃点饭,看下光头强,就跟他洗澡。他很喜欢玩沐浴露那些泡泡,喜欢打泡泡,洗完就会说干干净净了。晚上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他睡觉,每次睡觉背向他,他都会搭小手去你脸把你的脸转过来面对他,我一般都会跟他玩,就是不对着他,他就会来来回回跑,可逗。现在才教会他妈妈,爸爸,外婆,和他自己的名字,每天晚上都会伸出手教他数数。然后孩子会搂着我脖子,要么腿架我肚子上睡着了。没有特别大的快乐,就是这样平凡的点点滴滴,是我不懂得珍惜,不懂…如果知道他会这样,我会对他更好,我会带他去更多的公园游乐场…可惜没有了如果
每个人身边人以为奇迹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坚持下去,两个月后的某天,儿子突然又呕吐了,每天都呕,吃各种药都不好,此时我的心是凝固的,我有一丝丝担忧是不是复发了,我和老公一直不肯带他医院,怕他受罪。几天后,家婆和大伯趁老公上班,硬抱孩子去看医生,当场就住院了,说孩子严重缺水。挂水吊针住院的三天里,孩子不肯喝水不肯吃东西,但是我一直留意他的面色,手脚,是有血色的,就没留意。住院到第四五天吧,医生加了药水,孩子不适应,总之手脚僵硬抽搐,第七天早上我看到孩子手的针口那么黑肿,去拿毛巾给他敷敷,我还能感受孩子是舒服的,表情有那么点开心,我又敷了下脚上的针口。我不知道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触摸孩子,帮孩子做事。孩子一直无事,睡着,突然全身抽搐起来,我马上叫医生,医生检查了下,打了针,慢慢孩子不抽了,我帮他盖上被子。怕他抽,眼睛没有怎么离开过他,突然感觉孩子面色黑,嘴唇黑起来,我怕了,马上医生,医生过来急急忙忙叫来所有护士,上呼吸机,上心跳机,病房的所有病人全部赶走,我看着孩子,我大概知道了,眼泪不住地流,医生叫我们外面等。只有脉搏,没有呼吸了,可能肿瘤压到呼吸神经了,过几分钟,医生又出来说,连脉搏都没了。你们应该有心理准备吧,孩子患的是髓母细胞瘤,一般都不会很长的……医生撤掉所有的机器,护士都走了,我进去看着孩子冰冷的身体,我好想好想去抱着他,好想碰碰他,拉拉他的手,亲亲他的脸,好想他再叫我一声妈妈。该死的风俗,我不能碰孩子,连孩子的骨灰都不能带回来。我感觉自己好无力,守护不了孩子,连孩子的骨灰都不能…这一天孩子走了,2018年6月26号,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丝丝提示,没有什么都没有,就这样毫无准备,去了,去了…孩子你是舒服了,解脱了,但是你让妈妈如何不想你,妈妈都想下去陪你了,怕你不能照顾自己,怕你吃不饱穿不暖,怕你被欺负,怕你害怕…没有妈妈陪伴,你会习惯吗?
我还记得你最喜欢的是车车,消防车,警车,救护车,很多牌子的车都能记住,大众,BYD,奔驰,宝马,别克…也很喜欢看到垃圾车,还有吊车,钩机,连你的车车书,你都比妈妈还熟悉了解。
我记得你喜欢吃奶油蛋糕,生日蛋糕,番茄鸡蛋,包子,奶奶,玉米饼,薄饼,肉丸,叉烧,玉米,香蕉,巧克力,糖糖,果冻…
我记得你很想去幼儿园,当你身体特别好的时候,妈妈和爸爸带你去看了两家幼儿园,差不多要把你送进去了,院长说你身体才做完手术半年,建议回家休养下,最少半年等身体稳定再来。我现在还能回忆你去到幼儿园,特别害羞,老低着头,看到幼儿园的小朋友就特别开心,看到滑梯那些也要去玩下,整天都特别精神特别开心。外婆也有经常带你去你表姐的幼儿园,你也同样那么开心吗?
我还记得,每天你睡觉我总会习惯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然后你会跟着唱,但是又学不全,嘻嘻…
舍不得放下手机,想去回忆你的更多更多,你喜欢警察,喜欢军衣,喜欢呆头呆脑的敬礼…喜欢坐车,喜欢吃薯条沾的番茄酱
这一天,6月27日,爸爸妈妈来到火葬场了。办好手续,我们带上你最喜欢的衣服了,工作人员帮你穿上了。你最喜欢的军衣,还记得第一次给你这件衣服,你看到人就把它拿出来。白色的板鞋,帽子,穿上了又精神又帅气。虽然你不能睁开眼睛看妈妈,但是妈妈能感受到你面上有着微微的笑容,是解脱了吗,舒服了吧,终于不用呕吐,不用头痛了,不用被护士打针…但是你这样离开,叫妈妈怎么办?妈妈还想送你去你想的幼儿园,看着你带上红领巾敬礼的样子,看着你读书,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成家,但是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捉弄人?你还没来得及上幼儿园就结束了一切一切,你真的舍得妈妈吗?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不好,让你受罪了。
如果有轮回,妈妈不介意再拥有你一次,再爱你一回。如果无缘,希望你能投胎到好人家,好好疼你,延续妈妈对你的爱。看到你最后的笑容,是要让妈妈放心,你会过得很好吗?妈妈会像你一样坚强的,你也要好好的,答应妈妈,一定要好好的……一路平安…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疾病没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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