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卷风男孩

文/凌

孩子的到来和我期待的是那么不一样。我曾经想若是生了女儿，我就让她学跳舞（形体的训练会让她有挺拔的身姿）；若是生了儿子，我就让他打篮球（我喜欢运动型的阳光男孩）。

结果由于他婴儿期爬行太少，四肢的运动协调神经锻炼不足，普通的肢体运动对他而言都是挑战。尽管参加感统训练加强了他的大运动训练，有很大改善。但是，我幼儿园时期就玩得很溜的运动，他到小学毕业仍显笨拙。

他的精细动作发展较一般的孩子缓慢。3岁的孩子一般可以完成数字填充，他还不行，线条明显并且常常填出框。在幼儿园画画就更别提了，别的小孩都认真地有模有样地画，他倒是快快地一下子画完了。问他画的啥？他答，龙卷风。很长时间，龙卷风就是他画画的主题。

他不是个很有耐心的孩子，总想快快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无奈能力又不支持，所以只能糊弄一下。虽然他画画不太行，但是非常奇怪的，他非常喜欢画。

他喜欢军事，更喜欢天马行空地幻想。他的画和别人的不太一样，一幅画里充满了故事情节——星球大战、世界大战种种。在别人眼中，那幅画乱七八糟，但在他眼中，却是一副动感非常的画。

小学时，他把自己的同学编进自己的绘本故事里，同学们可以在他的画本故事里当总统、将军，可以开店卖任何想卖的饮料。绘本就像一个他发明的纸质版“Mine craft”游戏。他因此交到了许多朋友。

尽管他画得不太像，但我认为自由的思想更可贵，一直支持他去创造他的世界。我一向认为创造比模仿更高阶。为了保护他的创造力，没让他去参加任何专业的绘画技巧学习。直到小学毕业，他画的画仍属于马赛克的火柴人系列，就是人物仅限于辩识得出头、身、手、脚而已。

小学六年，他的生日礼物最多的就是素描本，垒起来大概超过半米高，每一本都画得满满当当，宝贝得一本也舍不得扔掉。外公、外婆无法理解他，画得这么丑还痴迷其中，不知疲倦。我笑了说，画得不好还继续画说明是真爱。

初中的时候，有一天我到他的房间，惊讶地发现他开始能画出复杂的人体，包括体态。他把他想象出来的小说人物辅以着装、兵器、盔甲等等，他的画拥有了越来越多的细节。但是人物的面部还不能画出来。

如今他上了高中，课业越来越重，每次周末回来仍然想方设法腾出时间去画画。很多时候，一个人不在于天赋如何，而在于对一件事有多坚持。假以时日，我们会突然发现累积效应原来如此惊人。

由于南宁疫情的原因，这个周末他不能回家，他要求我们把他的绘本送过去给他。到了学校，我和他隔着铁栅栏聊着天。他递给我看自己在新本子上新画的画，说自己喜欢的画风发生了大变化。画本上的女孩，干净又帅气，他说原型是他的初中同学。

到了现在的高中，学习自然是紧张的。我一向秉承“学习越是紧张，越需要娱乐活动予以缓解”的理念支持他的爱好。每周他都会和我分享他的画作，我煞有介事地点评，告诉他还有哪个地方可以改进。

看着他一点一滴地进步，我不得不感慨，那个曾经没有耐心的龙卷风男孩用自己的坚持书写着属于他自己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