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口开阔地带歇下柴担,大哥郑豪从腰间取下一个军用水壶,慢慢扭开盖子,顺势扬起脖子喝了一大口,一阵清凉夹带着淡淡的苦味充满了味蕾,那是一种十分熟悉的米糟酒的味道。
小辉,来喝两口解解乏。郑豪说着朝郑辉招了招手。郑辉答应一声,接过水壶,连喝两口,感觉这米酒入口清淡,喝下之后喉咙里却有一种力道直冲口腔,忍不住打了一个嗝,顿觉一股老酒味袭来,忙道,大哥,这是啥酒这么冲?喝两口都有点晕。
中午大哥就着干粮喝得时侯,小辉说他不喜欢喝酒,只喝他带的水,并不知道这酒的劲道,现在累了一天,口干舌燥的,一口气喝下两口酒,还真些不适应。
是家里的一坛老酒,放的时间有点长,米糟都沉淀了,只剩个坛底儿,没想到劲还不小。郑豪道。
郑辉将鼻子凑近壶口闻了闻,仍然是淡淡的味道,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咂摸着,却觉得醇厚之极,看来自己的酒量有限,不细品还真品不出啥味儿。
弟兄俩再次起身时,天已迎黑,呼呼的风声夹带着雪粒子,打在柴捆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一路催促着兄弟俩的脚步,直到远远看到自家窗户微弱的灯光,兄弟俩再也没有歇脚,直接把柴捆挑到了厨房后的柴棚。
娘已熬了一大锅苞谷渗,在慢火中有一下没一下得冒着泡,弥漫着阵阵香气。
娘见弟兄俩回来,忙迎上去,边拍打着他俩身上的灰尘,边问了进山的状况,听说一切顺利,总算放下心来。
接着,娘又到里锅掀开锅盖,取了一个焙的泛黄的锅盔,和一碗辣椒豆豉,招呼孩子他爹一一郑老头吃饭。
一家四口在昏黄的灯光下开始吃饭。这时郑辉忽然来了兴致,把大哥壶里的酒又倒了半碗,就着锅盔豆豉,细细品味,不知不觉竟有些醉意。
酒饭后的郑辉精神了许多,那双因砍柴而摩搓得僵硬破皮的手慢慢热乎起来,竟忍不住翻起床头的一本旧书,打开来正是李白的一句诗: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不觉心生感慨:在这穷乡僻壤,虽有浊酒两杯,哪里有什么千金散尽?自己只是一个初中生,在这一重又一重的大山里,何时有出头之日呢?
睡意在不知不觉中袭来,带着几分醉意,郑辉就势扯开床上的棉被盖在身上,不一会儿就传来阵阵鼾声。
同样也喝了点酒,老大郑豪也躺在床上,却久久没有睡意。临近年底,又到了一年里生产队年终决算的日子,不知道今年的分值是多少,郑豪心里没有一点底。
爹娘年事已高,大姐出嫁才两年多,自己又到了成家的年龄,邻村的素芳早已和他订了亲事,两家人相距不远,只是四五里路程,经常见面,互有好感,早动了结婚的念头,只是老郑家多少年也没办什么喜事,自己做为老大,这个喜事一定要办得风光体面。为了这,这几年家里辛辛苦苦养的肥猪都舍不得杀了吃,都卖给了食品公司,拿卖猪的钱,做了几件象样的家俱。现在就差几桌象样的酒席,而这酒席的花费还得指望生产队的年终决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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