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洗暮秋

今年的十一长假，被淅沥沥的小雨淋得支离破碎。那雨，七天里，前五天忽而零星，忽而骤急，载了雨的云从远山涌出，天地迷蒙，漫无边际。而今日更是迎头一场开门雨，给人们送来冬的寒意。

孩子们趁着假日游山玩水去了。年轻真好，冷嗖嗖的秋雨也阻挡不住与自然亲近的兴致。素喜清净，便拒了他们的邀约，一个人在家享受时光消失的清寂。

看看冰箱里青菜不多了，便想着去超市转一圈。望一眼窗外，细密的雨丝似从天垂下的轻纱，飘飘袅袅，楼下三两邻居，撑了雨伞，倒掉垃圾后急忙转回楼内。刹那间，院子归于平静。

冷寂，萧然。拿起手机点开天气预报，看天气走势曲线十一点应该会有停雨。且等一下吧，毕竟淋雨的感觉叫人不舒服。

懒散着，取一本贺陪美散文集，斜依沙发翻阅。

抬眼，过午一点多了，雨还没有停止的意思。薄雾浓云，微风轻寒，如此秋日自带一股淡淡愁绪。再看一眼手机，预报着三点会停下来。那么，就再等一等吧。

有点饿的感觉。近几年，年龄渐长，饥饿感已不似往昔那么强烈，也不再喜食荤腥，一碟青菜，一碗清粥，半块馒头，足矣，足矣。

抬头看看时钟，再有十分钟就三点了。隔了窗玻璃看去，天地间迷迷蒙蒙，灰暗的云层仿佛是脏旧的棉被套，把天空捂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这哪里是停雨的样子？是不是寒凉的秋雨，把天气预报淋得没了预报的兴致呢？

想起一个前辈曾经说过：雨天不赶集，晴天无集赶。那么，还等什么呢？就顶着绵绵秋雨，出门走一圈吧。楼下，地面低洼处积了浅浅的水，清亮亮，雨点滴下，有一圈圈的波纹在浅水里展开又消失，一波波，接连不断。有人撑着伞，在小小的广场上散步，演绎微雨斜风里的闲适清逸。

超市在十二号地块对面，买菜时，偶尔会穿过这个花繁叶茂的小区。踩着赭红色健康步道，海绵般弹性柔软，渗进胶层里的雨水在脚下滋滋轻响，踩下去，有一汪浅浅的水窝，随着鞋子的抬起，几点水珠溅上了裤脚。水珠跳跃，润湿久已干涸的童心。

连连秋雨，将花草树木濯洗得澄净清爽，墙角楼旁，海棠树挂了红色果子，密麻麻缠裹着树枝，着了雨水的枝叶微微下坠，有被虫蛀的果子零落在树下的草丛里。

路边，两棵山楂树枝叶依然茂密，青绿的叶子挂了晶莹露滴，一簇簇果子已经熟透，艳红妖媚，倚娇向人。从它的旁边走过，只要把眼光瞥过去，就会着了它的道，脚步沉沉，挪不动双腿。

绣球花业已半枯，依着一丛竹墙，拼了最后的力气，把剩余的绚丽绽放。世间万物，都具有顽强不息的精神，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决不轻言放弃。用它们的聪慧和顽强，给自许万能的人类以启迪，以榜样。

买菜回家，雨仍然下着。不知孩子们冒雨游玩是否会冷呢？发条信息问问，回信说玩的正好，还未打算回家。好吧，尽情游乐吧。七天假日，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傍晚，雨停了。刚从云层里露出来了太阳，被西山吞没得只剩半个脸儿，有火色的霞云自山巅烧起，继而洇红了半个天空。想来，明天该是个晴好天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