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就到中秋节了!
哥这几天放学路到村西头那间小商店,都会在店门口站一会再走,店门口那张长方形的木桌上,摆了二排月饼,底下那一排包用白色油纸包着,每包上面都有一圈红色的图案,上面那一排月饼,已被拆开包装,一块一块整齐地排列开来,桌上还有一些从月饼上掉下来的白色酥皮,哥站在那咬着大拇指、看着那些月饼,看到入神,"里面有什么呢"我猜想哥此时真想有双超能力的眼睛,透过月饼皮看见月饼里面的世界!
放学走到二大爷家一拐弯,就能看到我们家大门上的那把大铁锁,父母又下地干活了!哥一屁股坐在门口那对窝上(比蒜臼子大,一般用石头做成的,对头也是石头做成圆形状,中间留有圆型空隙,装上木头做的对头把),母亲每次下地干活,只要家里没人,就会习惯性的把大门钥匙放在对窝底下,或对头下面掩盖着,有时忙了也会忘记!
哥在对窝上无精打采地坐了一会,大概还是想着商店里那月饼吧,去年中秋节,住在城里的五叔来过家里,带回来一包月饼,掰开后,里面有绿色,红色丝状长条,还有芝麻和瓜子米,我们也不知道这月饼叫啥名子,每人分了一小块,还没品到味就进肚了!
哥伸手去对窝里摸索钥匙,摸了半天,没摸到,又起身去对窝底下掏,把对窝使劲朝上托起一个缝,伸手也没摸到,"唉",哥有些失望,肚子里饥饿虫此时也被唤醒,叽里咕噜地叫着!
天黑了父母才从地里回来,哥坐在正生着气!低着头,也没心情搭理谁,大门一开,就进去找吃的,馒筐里有二块死面(没用发酵粉,或发酵引子的面)和饼,还是昨天母亲贴的,已有些发硬,哥啃了几口扔在那,嘟囔着脸走到母亲身边,母亲下地回来,满脚都是泥,正坐在洗脚,"娘,我…我想吃月饼!""你又抽什么风,想吃月饼,你怎么不说想吃龙肉那,整天就知道"好吃",哪来闲钱买那个…."!月饼没吃上,换来母亲好一顿数落,哥蔫了吧叽地去做作业!
地里那一片芝麻熟透了了再不割回来,就要炸撒在地里,母亲拉着平车把它们割回了家,在院子里拾掇出一块干净地,铺上洗过晾干的塑料布,把一棵芝麻放在上面,"芝麻杆也得仔细收着,村里来运结婚还等着铺床呢!"(我们当地风俗,新人结婚,席子下面铺上芝麻杆,玉米秸秆,图个好兆头)母亲小心地拿着小木棍敲打着芝麻壳,一颗颗白色的小芝麻从壳里跳跃出来,散在塑料布上,聚在一堆!
中秋节那天下午,早早放了学,刚走近二大爷家门口,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哥使劲此哼着鼻子闻着,顺着香气,一直闻到我们家门口,母亲正蹲在对窝子那里,手拿对头搋着什么,越走进,香味越浓,哥满眼放光,一把扯掉挂在脖上的书包扔在地上,"啊,啊"地朝母亲身旁挤去!母亲回头笑着看我们,"晚上就有月饼吃了"!
母亲把搋成细未的芝麻,盛在一个大瓷缸里,撒了一些盐,拌匀了,又淋上一小匙香油,这香油还是五叔带来的,母亲一直没舍得吃,村里也有轨油的作坊,可我们家每年收的那些芝还不够沾磨塘的,挤不出几滴油来!和好的面已发酵胀满了一盆,母亲把面揉好,切了好多个面剂子,擀成簿面皮,在烧沸的铁锅上放上蒸笼,蒸笼上放一块的确凉白布,把擀好的薄面皮放在上面,拌好的芝麻盐均匀地摊在面皮上,然后上面再盖一层面皮,就这样一层一层叠加着,也不知有盖了多少层,直到瓷缸里没了芝麻盐,母亲才盖上锅盖!木柴在灶堂里闪着红色的火焰,不多会,一阵阵面香,加杂芝麻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
一个浑身散着香气的巨无霸大月饼,诱人地躺在面案上,我们一群孩子围在那,你推我挤地咽着口水,等着"月饼"晾热气,等待的这几秒钟,实在太难熬了,"咔咔"母亲一刀下去,月饼被分成了两半,再把每一半切成若干个小块,哥已顾不上烫手,早就抓了一块正大口吃着,他眯着眼睛享受的夸张样,让站在一旁的父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哥放学回家,不再坐在对窝上了,对窝上放了一块干净的木板,这木板还是哥央求父亲拿自家树木刨制的,阴天下雨,哥还会拿塑料布盖住对窉,唯恐它被雨淋了,进了污泥!地里新摘的绿豆,难熬的红小豆(赤豆),在对窝里一"加工",入锅很快就熟了,圆圆的的大黄豆进到对窝里一样扁着出来!
现在每逢中秋节,看着市面上花样繁多的月饼,我还是会想起,对窝里的芝麻盐做成的月饼,想念那种唇齿留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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