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细细拂过这片天地,朦胧地似雾一般的热浪,笼罩着渺无人烟的沙漠,一支古老的哀歌自远方传来,回荡着的,是驼铃的声响。
“叮当——”
驼铃声渐进,迎面的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位妇人和一个孩子。夫人手里拿着铃铛踽踽前行,布衣草履,身后跟着一个十岁大的女童。女童脚步蹒跚,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热气,稚嫩的童颜被太阳晒的发红,长长的睫毛扑闪,不时有沙土被风吹进眼睛里。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女童拉住妇人的衣袂。
“猞儿乖,娘亲带你去找你的爹爹。”妇人表情麻木,嘴唇有些干裂。她卸下腰间的水袋,递到猞儿的嘴边。
猞儿抱着水袋喝了几口,然后递给妇人。二人结束短暂的交流,继续上路。
身前的景色由黄沙变为了一片胡杨林,被沙子染成昏黄色,不时地,出现了几具尸体,继而,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肉的味道,胡杨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战场,旌旗斜竖,血沙铺地,尸横遍野,两军士兵的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一片片黄叶从胡杨树上划下,落在死去的将士身上,那样的轻盈,那样的凄凉,战场上空空的,风重重的履过黄沙,惊起了树上的寒鸦。
猞儿恶心的想吐,害怕地拉住妇人的手。“娘亲,猞儿怕,猞儿不想再走了。”
“乖,猞儿不怕,娘亲带猞儿去见爹爹。”妇人的手紧紧拉住猞儿。
两人从战场上走过,带着肃穆与哀伤,伴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她们走过残酷与血腥,走过战袍和血衣,走过思念与不舍,走过生命与死亡,走过千千万万灵魂注视下的墓地,一步一步,走过所谓的荣耀与信仰。
脚步停了,黄沙静了,它迟疑地走近眼前的一幕。
一位披甲的将士直直地站在地上,用剑将身体支撑,他白皙的肌肤已经显出铁青色,唇色发白,姣好的面孔可看出生前的绝色,面容安详,痛苦之余却有着莫大的喜悦,他身上的血已经不在流淌,看来已死去多时。
妇人面无表情地整理衣摆,然后跪在尸体旁,磕上三个头。站起身后,拉着猞儿往胡杨林深处走去。终于,在看到她想见的景象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那泪水中,有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身披银甲,手持红缨长枪;那泪水中,是她心爱的男人,墨发飘逸,剑眉微挑,一如往日的神气;那泪水中,是一位痴情的丈夫,眼神柔和,身倚着一块墓碑。
墓碑上刻着:吾妻微生颜之墓。龙天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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