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豪蒙席-《教史人物》
马良 · 马相伯节选自《中国天主教史人物传》方豪神父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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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原名志德，字斯臧。又名钦善，亦名建常，改名良，字相伯，亦作湘伯、芗伯，别署求在我者，晚号华封老人，清道光二十年（1840）阴三月初六日生，（先生旧藏《马氏宗谱》原作二月，改三月；三月初六日当阳历4月7日，）江苏丹阳人，寄籍丹徒；端临公二十世孙也；马氏久奉天主教，先生受洗，取圣名若瑟，故亦号若石。父松岩公，精医，以善士称于乡人。光绪十一年卒，享寿七十有五；母沈氏，贤明识大义，庭训甚严，自奉俭约，而戚属有急，必济之。后夫十年卒，享寿九十一岁、长兄明学，早卒；姊适朱；二兄建勋，字少良，以御太平军有功，任湘军粮台，光绪八年（1882）卒；弟建忠；字眉叔，早岁以外国文学名噪海外，归国后，协助李鸿章办理新政；平朝鲜政变，执大院君归；总理招商局；光绪二十六年（1900）卒。年五十有五。著《马氏文通》及《适可斋记言记行》等。
方豪先生幼岐嶷，儿时即指日曰：“我识汝，汝不识我。汝不我若也。”又尝持竿逐月？喜问父老：“月活耶？死耶？月生何处？”月将晦，必问何往，长者或呵斥，或谎言虎食，乃大不满，自是遂蓄志研究天文。十二岁入上海徐汇公学肄业，父母不知也，校长晁德莅（Angelo Zottoli）甚器重之；国学与科学皆大进，尤嗜度数；旋赴南京应试，比出榜，则城中已因洪杨事大乱，上海既陷，先生仍与弟留校中，且助教国文；十五岁读拉丁文及法文。十九岁法领事欲聘为秘书，辞之，谓：“我习法文，为祖国用也。”二十岁习希腊文，攻哲学暨神学者凡十载。尝在苏州、太仓等处赈灾，染疾，几濒于危，愈后，所读书皆忘，益勤于学，每睡，必见帐顶隐现数目字，而梦境亦无非测算公式，尝至宣城、徐州等地。著《度数大全》一百二十余卷，呈教会付梓，未果。任徐汇公学校长。后又至南京，从事译述。
同治元年（1862）二十三岁，入耶稣会初学院；九年（1870）三十一岁晋司铎，时江南华籍耶稣会士人材辈出。与先生同年者，有著作极富之李问渔司铎杕；有著《古史参箴》之沈容斋司铎则宽；长于先生二岁者有沈礼门司铎则恭；幼于先生二岁者有沈有孚司铎则信；著《师主吟》之蒋邑虚司铎升阶则小五岁；沈宰熙司铎锦标小六岁，皆有著作行世。
光绪二年（1876）出耶稣会，入山东藩司余紫垣幕，始登仕途，时年三十七岁。旋任职泺口机器局，并调查矿务。阅五年，任驻日使馆参赞，改任神户领事。未几返国，九年（1883）入李鸿章幕，赴朝鲜襄助改革政事，编练新军，整理外交，王师事焉。先生上条陈，于省刑罚、定刑典及求才、废奴、经济、卫生、教育、工业、测地等，悉剀切言之。及自朝鲜归，遂绝意仕进，致力译著。十年（1884）复奉命稽査招商局账目，草改革计划，列举其弊。十二年（1886）至台湾，应总督刘铭传招也，力主借款开发，未见采纳。复建议李鸿章辟九龙为商埠，亦未果。乃请设国家银行，发纸币，以其资开矿，造铁路，制军械，鸿章遂派先生赴美借款，得五万万美金，朝议大哗，事败垂成，先生惜之。乃出席斐拉代尔之华盛顿纪念会；复游英国考察商务，经法国而返。十八年（1892）任长崎领事，旋改使馆参赞。
二十二年（1896）与弟眉叔同寓上海，梁任公从游，习拉丁文。任公得遍交当时谈洋务之人士，皆先生昆仲所绍介。
自二十二年至二十三年冬，任公与先生几于五日不相见者历一年半。
二十四年（1898），先生年五十九，退隐青浦佘山。会德宗锐意变法，筹设译学馆，任公商先生主其事，先生请设馆上海，并邀教士襄助，议成而政变突发，遂告中止。是年冬，先生与弟积二十年而成之《马氏文通》前六卷，初版行世；先生爱弟才华，令独署其名。翌年冬，后四卷亦付梓。乃以全力译《新史合编直讲》。二十六年北平英敛之先生华，筹设《大公报》于天津，先生力助其成。二十八年（1902）蔡元培、胡敦复等从先生习拉丁文；明年，创办震旦学院，设徐家汇天文台内。刊行《拉丁文通》，本其师晁德莅所著《拉丁词艺》删润而成，出以中国例证，一扫西人教拉丁文之弊。复著《致知浅说》，成《原言篇》；又著《法文关键》及《尺算徵用》。拟将格致、象数，形性之学，月印一册，并译英法文通，取价极廉，售十铜圆一册。并定函授之法。震旦重自治，施军训，声誉日高，马君武、张轶欧、邵力子等相率负笈，于右任以诋时政触清廷怒，先生亦招之来，遂以刘学裕名登学籍。三十一年（1905）震旦外籍教士议改校政，先生乃另与严复、袁希涛等立复旦公学。两江总督周馥拨吴淞营地为校址，以万金为开办费。先生自为校长，并授法文。次年至南京，讲演君主民主之得失及宪法之精神。
三十三年（1907）九月十一日，任公成立政闻社于日本东京，请公任总务员，犹总理或总裁；十二月，先生东渡，大受欢迎，演讲于神户、横滨、东京，掌声雷动。三十四年正月，政闻社迁上海，仍推先生主社务。六月二十七日上谕政闻社社员法部主事陈景仁革职，七月十七曰上谕查禁政闻社，并拿办社员，社乃解散。
宣统元年（1909）严复、夏敬观、高凤谦等先后辞复旦校长职，先生遂复任。二年（1910）任江苏谘议局议员，仍领复旦事。及校舍为光复军司令部所占，乃率学生走无锡，后迁徐家汇李公祠。辛亥革命，南京陆军第九镇起义，有欲缴其全部枪械者，先生与伍兰荪、樊增祥设法保全。及江浙联军总司令部设于镇江，下设八部，先生任外交部部长。江苏都督府成立后，先生又任外务司长。迨都督程德全病，庄蕴宽代理，以驻苏州镇摄，不能赴宁，乃以江宁事请先生代理，宁人称马都督，民国元年（1912）春，诸将争功，先生斥之，众咸帖服。光复后，以开会、开学名义请拨公地、公舍、公费者无虚日，先生草布告，斥为大盗，群情翕然。4月6日至6月1日任南京留守府政务处处长，是年八月北上，任总统府高等顾问；10月18日代理北京大学校长。21日视事，12月27日辞。
喀喇沁王福晋等纠合女同志，谋在静宜园设女工女学，先生赞助最力。嗣因鉴于教会文风凌替，乃与英敛之先生上书罗马教宗，请创设大学，明年，与章炳麟、梁启超、严复等，议仿法国阿伽代米，设函夏考文苑，网罗全国积学之士，校勘古籍，编纂词典，奖励著述，表彰硕德，其宗旨与规模，颇类今之台湾中央研究院，卒未成。时先生主宪法起草委员会，偕英顾问毕格得、法顾问巴和，日日讨论翻译。
至是，先生目睹世风日下，袁世凯复僭自称帝，乃益倡导宗教，屡为公幵演说，痛切陈词。并搜求明末教会名著《七克》、《名理探》、《利玛窦行迹》等，一一校阅。英先生创辅仁社于香山、为讲学之所，先生亦赞助之。会其时有倡国教之议，及以孔道为修身大本者，先生力言信仰自由之重要，辞而辟之。又素主民治，鉴于国民未能了解宪法真谛，译艾士萌（Esmein）《宪法大全》；又发为议论，主南北分治、召开国民大会等。1918年草《民国民照心镜》三大篇，都二万言，凡民国与民国民之权利义务，言之弥详。时陈援菴先生治基督教史，校刊教会古籍颇伙，先生一一序而行之。教廷派员视察中国教务，则陈述应兴应革诸端，不稍顾忌、教宗本笃十五世颁兴教之谕，先生亲为迻译。九年(1920）冬南归，息影上海徐家汇之土山湾，时年已八十一矣。
先生虽高龄，仍手不停披，笔不辍书，所言皆斥军阀，反内讧，培养民德，促进民治，并主张行联邦制；又改译《福音》。第一次欧战起，先生屡为文，预言德国必败。尤热心教育，北平之培根、上海之启明，皆倾囊相助。外国教士有立论不正者，先生亦时加驳斥。十四年(1925）辅仁大学成立，先生亲译宣言书。
及九一八事起，乃日以人民自救告国人，委代表出席国难会议，仍以实施民治，促进宪法为言，发起民治促成会、不忍人会等。二十五年（1936）冬入都，明年三月任国民政府委员；7月7日御侮军兴，西迁桂林，寓风洞山，即明末教会先贤瞿忠宣公殉难处也。
二十七年（1938）冬，各方门人劝先生入滇、蜀，道经凉山，以病不得进，遂留居。明年，先生寿晋期颐，全国相继行遥祝礼。4月5日，政府颁令褒嘉曰：“国民政府委员马良，学贯中西，名德夙著；中年以后，慨捐巨款，倡学海滨，乐育英材，赞襄匡复，为功尤巨。近自御侮军兴，人佐中枢，秉老当益壮之精神，参抗战救国之大计，忠忱硕望，宇内同钦。兹已寿登百龄，襟情豪迈，无减当年，非唯民族之英，抑亦国家之瑞，载颁明令，特子褒嘉，以旌勋贤，而资矜式。”10月29日湘北大捷，先生兴奋异常，唯身体衰弱已极，11月4日溘然长逝，举国哀悼。政府再颁令褒扬，并给治丧费，生平事迹宜付国史馆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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