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一对夫妻，男的叫二旦，女的叫小花。两个人从结婚开始，一直打。
二旦与小花儿是包办婚姻，自打相亲见面，看了第一眼，二旦就极不满意。“驴脸瓜搭，呲牙咧嘴，整个一大马猴子！”
其实，小花儿虽说不算俊，但也不算难看，就是脸有点儿长，牙有点儿大。二旦长得也一般，不是啥帅小伙，就是爱打扮爱臭美。外人看上去，他俩挺般配。
七十年代农村大队有文艺宣传队，二旦儿是文艺演出队的骨干。演出队里有的是漂亮俊俏姑娘，二旦儿一心想找个俊媳妇。可是他惧怕爷爷，婚姻由爷爷作主。结果爷爷一句话，婚姻就定了下来。想娶个俊媳妇，哪成想，偏偏娶了个“大马猴”。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只好凑合着过。
爷爷在世时，有爷爷镇乎着，二旦不敢炸毛，二旦与小花还过几天消停日子，并且生了两个儿子。可是自打爷爷去世，两口子就不断地发生战争。大打小打，动嘴打动手打，白天打晚上打，屋里打屋外也打，但就是谁也不提离婚。
夫妻间打架次数多了，没人觉得稀奇，也没人去劝架拉架。儿子懂事了，俩人一打架，儿子就拉来他们的奶奶。二旦在奶奶面前，还是有所收敛的。
有一天，这俩口子又干起来了，满村人都能听到小花杀猪一样的哭嚎声。人们跑到街上一看，只见小花一手捂着头，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听说这次打得厉害，小花动了劈柴拌子，二旦也抡起了木板凳。之后小花儿跑回了娘家，娘家人都劝她不要跟二旦过了。可是不久小花又回来了。二旦儿说，“撵都撵不走，那才是滚刀肉呢！”
小花儿很能干，真心实意地过日子，一天到晚在地里忙，除了吃饭很少进屋休息。一到秋收，别人收完了庄稼，小花儿就开始更忙了，每天逐个地找别人落下的粮食。今天背回一袋子玉米，明天拎回半筐稻穗。
小花儿不喜欢做饭洗衣收拾屋子，每天她家的饭都比别人家晚。家里来客人，一般都是二旦儿做饭做菜。家里的衣服都是二旦儿洗，洗完衣服就收拾屋子。小花儿每次看到二旦做这些活儿，不是说“穷干净”，就是说“瞎得瑟”，两个人的战火常因这些小事儿而点燃。
现在二旦儿小花儿都过了古稀之年，七十多岁的人了，仍然时不时地还打上一仗。不过，这回胜负颠倒了。二旦得了脑血栓，不能自理，经常尿裤子拉裤子。小花尽心尽力伺候他，但也没好声没好气。两个人还是常拌嘴，只不过二旦嘴唇哆嗦直冒沫子，也冒不出一句话，小花倒是直着嗓子骂个痛快，急眼了，巴掌撇子伺候上。
打一辈子，还在一起过，也不知图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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