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忘却不能忘,想醒却不愿醒,时间像是一个无边的黑洞,要吞噬我所有的思念和坚守,其实只有我知道,有些事情看似忘了,却总在不经意间的某一刻突兀的跃然眼前,亮的刺眼。
---写在忘记白天前的黑夜
时隔多年,很多次从睡梦中醒来,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梦里面每一次出门时外婆凝望着我离去的孤独身影。时间就仿佛被固定在了那一刻,让我不管到哪里,不论什么时候,都好像牵着风筝的线一样心生羁绊。
还记得小时候,外婆经常做各种让人垂涎的吃食,东北腌酸菜,炸蛎黄,熏鲅鱼……生活虽不算富足,每天却过得很快乐。儿时的记忆里充斥的满满都是欢笑和幸福,和那时大多数生长在北方的孩子一样,每次冬天的早上醒来都有烧的通红的炭火伴着我起床,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外婆熟悉的声音唤我回家吃饭,每次被别的大孩子欺负也都会是外婆站在我面前为我撑腰。那时的外婆还很年轻,就像我身边的一把伞,护着我不被风吹雨淋。而那时的我却从来没想到过外婆要一个人在寒冷的清晨早起烧火,一个人在灶台前洗菜做饭,在护着我之后又一个人去邻居家登门致歉。她为我挡下了所有的苦难,只为儿时的我能容易的活着。
外婆从小就没什么机会上学,她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其它的字很少识得,平时她也并不是一个爱热闹和善言辞的人,小的时候我经常惹事,外婆也从不批评我或是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她只是叹气,接着或是帮我收拾了烂摊子,或是向我惹了事的人家道歉,之后便带着我回家,一言不发的烧火做饭,这些平静的举动经常让小时候的我有些不知所措,那时的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因此自己打架胡闹时的冲动变得越来越少,因为我每每看到外婆登门时候的背影,心里总有一种刺痛挥之不去——因为我。
随着我渐渐长大,外婆也在慢慢变老。后来自己离开了外婆独自生活,刚开始的我很兴奋,像是冲破牢笼的鸟,挟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好奇和憧憬,想着终于可以离开家人的身边,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多年以后,我自认为自己已经成熟了很多,为人处事也有了自己的风格和态度,可直到有一天在梦里醒来,当思念如泉水一般涌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每当我吃到熟悉酸菜的时候,当我无意间犯了错伤害了别人的时候,当我看到不平事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的想,菜有没有外婆做的好吃?碰到这种事她又会怎么做?原来很多时候外婆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虽然离开了外婆,可她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在用另外一种方式默默影响着我,其实原本我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我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也都牢牢印刻着外婆的影子,那就是从小到大在她的身边所耳濡目染的我,原本我的人生,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今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原来我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忘却那些自己害怕忘记的东西,因为它们全都已经以另外一种形式融入到了我的生命里,驱之不散。那些我以为自己得要用力才能记住和传承的东西,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经深入骨髓,浸透了生命。
我愿意用一生去记忆,只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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