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将人与人结合的行为看作美好的过程,
我甚至没有足够的心理能力去承受这个过程,
好比婚礼,这种既定式的个体结合户。
说难听点,我有些作呕。
在科科作笑糊弄过去,
我第五次转头看向余晖夕阳,
我没法当作没听到,即使飞机轰隆隆作响,
我也得讲清。
“Molo,你估计是忘了,我不热爱谈婚论嫁。”
我大声道。
他以前也是。
看他怔愣神情,心中小许倦怠释放,
如若我神情把控不到位,
他就可以在阴影中看到我嫌恶皱起的眉头,
与想放开的手。
“多巴胺分泌过多了吧。”
糖分摄入过多,皮肤氧化越快,
我笑笑,最终还是放开了他的手。
才发现我的手已经凉透。
“我找了个度假屋,就在山脚下。”
“先休息吧,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我通透明白——
他已不再得我心爱。
这趟出游不如Dave、Chuck亦或东书在我耳边吵嚷,
如果,现在我对面的人是史洛德,
我设想了他说那番话,
沉浸在想象中笑出,
他不会,
我开始后悔想起他,
因为在飞机掠过道森镇头顶的那片天空时,
我的脑海里全是史洛德弹钢琴的模样。
我不够爱白先令,我想,
这样或许能减轻我对他的负罪感,
不,让我心动的不是现下的白先令,
帧数都定格在他与我躺在草坪上,
捂住我的眼睛。
库鲁阿尼绿色新芽度假屋定格在山脚下,
从窗户看向外头,让我想起曲奇在我成人时送我小型雪山,
其实它是留香石。
并且附赠我几瓶曲奇牌人妻精油,
表达他对我成年的欣喜,
和拍拖了三年的爱意。
今天他还是发了消息,带着歉意,
我坐在真皮椅上开始思考,
为什么有些人不见面近几年,
相聚时还可以产生化学反应,
难道这几年阁下所见所闻不足够磨去对我纯情的偏执?
吊式台灯幽幽散出橘光,
我回复一串实时定位。
“怎么还没睡?”
我忽略了有人在楼梯上的走步声,
霎时间暖光充斥屋间,
“不困。”
火炉也散发幽暗的明火亮。
来人径直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摘下眼镜,看他服下。
“失眠了?”
“可能吧。”
他拉开桌椅,坐下时重重叹口气。
“会不会感觉不舒服?这边…”
“不会,”他摆手,自然地又啜一口水,
“在意大利那边都习惯了,回国出国都是洋习惯。”
我哑口,点点头,缩紧怀中的马克杯。
“是不是太冷了?再给你那叠毯子来盖。”
他说着要起身,
“欸——”
我阻止,干笑道不用。
在幽暗的暖光下,我已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沉默散发足有一分左右,
我将手机放下,抬头想要去看他。
好死不死对视才发觉他一直盯着我,
倒是我不自在了。
“早点回去睡吧。”
我有些口干,将杯中水咕噜咕噜灌进肚中,
进食量稍少兴许能听见水声在管道中,
流淌。
站起身要走,上楼梯发现他还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
盯着我坐过的真皮椅,
我还是于心不忍,
“白先令——”
“我害怕我们又分开。”
我怔住,身形在恍惚间重重打岔,
“从我被送去威尼斯开始,到我回来后你又离开,”
“你不用想那么多…”
“我不想那么多,然后呢?这趟结束我们又该去哪里?”
我和他都明白了逃避惯性,
但是我确认一件事,
威尼斯,并不是他的选择。
只有我在逃避。
他的情绪平静到死,语调让我打颤,
明明每一字句都太沉重,对我来说。
“白先令,我们的关系,有个点的。”
“和一切关系相同拥有分寸,是对大家…”
“是对你而已吧。”
我扶住梯栏,定神倚靠在上。
“如果你是要我承受你的热爱我经受不起。”
“你要我同你结婚,你说出那番话真的有考虑过我怎么…”
“我考虑过啊。”
他抬起头,眼睛已红透。
我才发觉如果不下点力我也拿不稳这段脆弱的步履阶梯,
我有些累了。
“回去休息吧。”
头疼死,我按压太阳穴乞求宁静。
“有些事不是说开就能见分晓…至少对我来说,说开是对责任与良心的一种讨好。”
“而我不需要。”
当我最后一节音节落下,我感到什么在崩塌,
脚底失重,我一脚踏入虚无的漩涡。
我在第二天天还未亮离开,
离开了那个小山脚,
怪不得谁,我思考,
重重地将烟掐灭,近处垃圾桶就是它的归属。
一人来到香港,又是一趟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旅程,
无人为我见证我到底活着又否,
我失效了VPN,躲开所有能见信息,
从前我太想要人依赖关心,
结束那年我竟然可以安然地切断国内消息,
瞧我与小姨的通信方式就可猜出一二。
“真是怪事。”
我笑着看着路边一小孩气呼呼地背对他父母,
小时候的不服气往死证明自己是大人,
年纪到了自以为成熟才发现自己只爱装小大人,
想要人关心不定是未成熟的表现,
只想逃离寻觅自己想要生活独自一人反而更难评判。
我插入电话卡,拨通他电话,
“玫瑰哦玫瑰~”
“哦我爱你~”
“玫瑰哦玫瑰…”
我面色复杂如食排泄物,再三确认自己没有打错电话,
“Poker?Whatsup?”
“…陈业,帮我照看一下白先令。”
“谁?!”
他似乎没睡醒,
“Molo!”
“哦哦,不对啊,要这样你干嘛不带他哦?”
“…”
“就这样,挂了,多少钱跟我报帐就好。”
“okok!”
仓促挂了电话,我走向酒店阳台,
想来我做事一向果断却太犹豫,
“这月账单爆了。”
Chuck托腮作笑,闲手指敲打桌子,
“还挺大方,这点没变。”
“客房服务客房服务,我们去马杀鸡。”
“先去吃饭吧,天色都暗了。”
“我想吃烤肉料理!”
“附近一公里,走吧。”
天气冷的发闷,
空气都在冒烟,
Chuck递给我超商手套,
“粉色的,我操。”
“先套上吧,冷死你。”
拿手机都麻烦,
我顺便将手机放进大衣口袋,
“你还认识那个,呃,曲什么,孙岚曲。”
太难记了,我想好一阵。
“谁啊?”
我们记忆都退化好快,
免疫力也变强。
香港游行历练,幸亏这条街算是安静,
但还是有警方,
我打哈欠看闹剧,
“我也不太记得了…”
“到了,是这个吧。”
他拿着手机辨认,
我静站店门口,随他领我进去,
太冷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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