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源自西方,大家已经习惯用康乃馨来表达祝福,其实五月中恰逢萱草花的花期(中国古代,萱草代表母亲,也叫忘忧草)。其实萱草就是黄花菜,我也是好久之后才知道。记得儿时,妈妈单位的诸多圆形自来水井上总有三级石砌的土台,入夏后不久就会生满这种碧色点金的植物,叶狭细若兰,神似百合,在我们这些小孩看来极其普通。妈妈总会教我采摘它们,而因为不得要领汁液满手,黏黏糊糊的褐色就像上了胶,多不久我便失去了兴趣。最终还是由妈妈采好晾晒,只有吃的时候我才参与其中,木耳蛋花勾芡的打卤面少了它便失去了神色。反正儿时的我多半是不喜欢这种食品的,离家几年却向往起来,经常寻找着那一口咸中带甜的味道。
从西北到东南,妈妈和阳光的味道经常一起打包邮寄,源源不断。最爱的茄子干,甜酸的苹果干等等,以至于有次EMS的小哥抱着沉沉的箱子,径直走过来狡黠地眨眼一笑:“又是吃的吧”。远隔千里,不能时时相伴,妈妈便把等待的时间变成挑选、购买、清洗、晾晒、翻面、收取这些琐碎耗时的功夫一并消磨溶解在这些干燥的东西里发送给我。而借口减肥的我通常是一放再放,尤其在潮湿的南方,它是如此脆弱,就像母亲表达爱意的心。
有次回家无聊间翻到一本老相册,两三岁上托儿所时的运动会,光头涂着红脸蛋抱着布娃娃的我,拼命的往前冲,背景上有一双手,随时做好保护的准备。那是妈妈的手,不能再熟悉,但是没有现在这样干枯,手背上有淡青色的痕迹而已。记事时直到现在一直记得一个小儿爽身粉的铁盒子,幼时每当夏天妈妈总帮我拍在洗完的光PiGu上(拼音代替,尴尬脸哈哈)那是最初对妈妈的手的感受,纤长的手指,大大的温暖的手掌。小时候总觉得妈妈很神奇,什么都懂,妈妈的手更神奇,织兔耳朵帽子,毛衣围巾甚至钩好看的花边,种葡萄草莓,做好吃的饭菜等等。长大后便不以为然,但是生活白痴一般的我钉完扣子后背面依然会出现一团无可名状的线,缝补衣服依然是针脚似火花四溅,做完饭菜的厨房很像灾难现场且吃和看只能选择一样;在妈妈来看我时埋怨她把东西全放不见,打乱了我放东西的方式和生活节奏,从早到晚都是找东西,何曾想过自己从来都是让妈妈操心的,千里奔波只是为了我简单的衣食住行。
这次休假正好是母亲节,最初是计划来给妈妈一个惊喜,带她去周边玩下散散心,后来又想每次带妈妈出去好心不得开心,也不被理解,自私的想作罢,想想还不如自己去自在逍遥一番。前不久得知她小手术后即乱了阵脚,遂决定回来。因为匆忙外加懒怠,母亲节前一天象征性地买了一个小花篮回来,看妈妈只是随口敷衍般的说了谢谢,更加无感。
母亲节当天是和姨妈,嫂子,妈妈一起过的,三位母亲加我一个不懂事的超龄儿童和两个宝宝。一天的早中晚餐都是三位母亲安排,连买单都没有任何机会。老哥太过忙碌,才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就要赶飞机,看到姨妈拿两瓶酸奶出去的时候眼里满是疼惜。已过凌晨,刚满三个月的小侄女又要哭着吃奶,已经是嫂子的日常。晚上只是帮妈妈按摩了一下小腿,她特别平静但是掩饰不住深深的顿了下有些腼腆地说:“女儿,谢谢你,你给妈妈买的花拍的好看的能不能发我一张,还想发个朋友圈。”一直觉得无情的我却恍惚起来。看到她掖在被子里的最近手术后被点滴弄的青紫黑瘀,凹凸不平的手背忽而想起妈妈前两年冬天右手腕骨折,为了照顾自己不麻烦别人,用很短的时间学会用左手学会写字切菜等等,在左撇子的只能用右手写字,连筷子都拿不起的我看来甚为惊奇。
好久没有熬这么迟的我,好久没有这样写字幼稚无论修饰的我,说不清是感激是忏悔还是祈祷和开心抑或心疼,想到姨妈在看到一篇普通的母亲节祝福时泣不成声(姥姥过世几年,她依然很难真正走出来),说有妈在,真好。
吃货如我,难改恶习,故而在外漂泊,时常会想起妈妈到南方学做咖喱、陈村粉,但是最爱的还是每次出门进门时那一碗素面片,柔和于胃温暖于心的,妈妈的手,一点一滴汇聚成海的爱。萱草花寓意美好是为忘忧,而一个母亲,何曾有一刻真正能忘忧,倚门而望的母亲,目光穿越千山万水,眼里满是家人儿女,哪里容得下自己。
妈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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