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铁匠铺有个打铁的中年汉子,膝下有一子,名唤阿辰。阿辰身子单薄,连拿起铁锤都吃力极了。父亲无奈,便由着他去了,暗想过了年纪便入伙计作些笔墨生计。
这日,晓色未明,鸡鸣喈喈。阿辰许是昨日睡得早些时辰,眼下清醒万分,便作了简单清洗,偷偷地从铺子后沿的小道晃悠悠地上山去了。
山是寻常村落随处可见的模样。 蜿蜒曲径,两旁是现下时节盛放正好的雏菊,大朵簇拥着,像是抱团取暖的篝火,不热烈,取巧燠暖。树木丛生,枝桠间簌簌抖动的青黄叶片,随着秋风一阵,哗哗地雨打芭蕉一般,一片接着一片。灌木丛里依稀几声蟋蟀的独白,倒教阿辰陷入思绪怀念起畴昔岁月里蛰伏的喧嚣蝉鸣。
天际泛着微熏的光芒,透过层层云翳,琐碎地洒在空气里应付逗趣的暖风。
阿辰漫无目的地东瞅瞅,西晃晃。许是年纪小些,猎奇心重,稚子的童趣在周遭的草木深山中都无一不显得新颖而愉悦。
一只蝴蝶翩飞,两三斑鸠上下翻动,四方错落阡陌,五六溪石七零八落,九霄云影映在湖面掀起涟漪微微漾开天光十色。
一切弥漫着柔和的气息,氤氲着润泽,在阿辰心里荡开一丝丝温顺的波纹。
不知不觉走的深了,阿辰才恍惚惊觉四周山石陌生的很,四顾下来都是葱郁的林木层叠的峦石,细碎的阳光渗透在茂密的叶脉纹路上落在地上错落成不同形状的光斑,深处鸟雀啁啾。
一时不知所措,阿辰急地直唤“有人吗?有人吗”,又一股脑地往来时的方向匆匆奔去,结果映入眼帘地依旧是密密麻麻的丛林树木。没头没脑的跑了几圈,阿辰的面容泛着红光,粗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许是跑的累了,阿辰就地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席地而坐,带着些许恐惧的担忧,眼眸不断掠过周围,稚嫩的小脸上升腾起的哭意好似马上就要倾泻而出了。
“小呆子,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一个清脆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吓了阿辰一个激灵,连忙寻着声音的源头向其主人望去。只见一棵杉树枝干上俏生生地坐着不满二八年华的少女,身着素绿色罗裙,挽着秀雅的鬓结,乌黑青丝铺散在小脑袋后面,阳光流淌其间,有种如梦似幻的美满。眼眸水盈盈的好像盛放了一潭清流,巴掌大的小脸透着酡红的颜色,笑起来眉眼弯弯,可爱的像个小仙女似的。
阿辰一时看的痴了,嘴里喃喃道,“好漂亮的神仙姐姐。”
少女踩着风缓缓落到阿辰身旁,听到阿辰的夸赞,嗔地白了他一眼,“小呆子,是不是迷路了呢?”
阿辰如梦初醒,挠了挠头,脸颊泛着可疑的羞红,声音低低的,“是的,不小心走的远了,迷了方向。”
少女上前轻抚阿辰的脑袋,素手纤纤,指尖渗透过的凉意蔓延到脸庞。阿辰打了个寒颤,微微听到少女口中几不可闻的叹息,“月栖高楼,沙洲汀冷,鸿笺无意管弦声。错把情思怜瘦笔,可堪岁月,风剪烛头。”
骤时风起,扬起的纷纷落叶,都像是陷入少女的哀思中,如泣如诉,散在阿辰的背影里,寂寂地敲响阿辰心中无言的思绪。
阿辰也说不出来是何滋味,年少的懵懂只是觉得少女眼眸深邃,笼罩着一层厚厚的心思,有悲,有念,以及好像快要消逝的执着。
“从此向北走,遇山不阻,涉水而折,走个半个时辰便可出去了。小呆子,好好保重呢。”少女朝着阿辰俏皮一笑,轻灵似黄莺歌鸣,转眼好似心事才上眉间,便消心头。
阿辰怔愣了片刻,腼腆地道了谢,学着戏里的公子拱手作揖道,“姐姐你也好好保重,那我走了。”
少女莞尔,随即背过身去,向后挥了挥手,自顾向丛林深处走去。
阳光倏忽打在阿辰的眼角,阿辰只觉片刻恍惚,双目微阖,待放眼望去,一抹萧瑟蔓延上枝头,依稀有雪落心间,凉凉的。
往后岁月里,词赋文章,典籍书札,阿辰无一不涉略,却又不得通透,谈于纸上,摇头晃脑。
唯笔墨洇染的一副画卷最得真意。
画里青山路远,思人未还。风雪客枝头,临屏灯下影。恁地半妆对潇湘,一枕闲愁强说笑,何处相思老。
画外,远山黛水,清风悠悠,思也悠悠。
(第一次在简书写文章,权当自乐,惟愿志趣相合的文人雅士共勉,前行山高险阻,当砥砺缓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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