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娶亲的好日子,堤台庄的市集出奇的热闹,市集上时不时有娶亲的队伍经过。
“沙——”“沙——”“沙——”
伴随着脚踏落叶的声音,君情走在村庄后的小树林里,清秀的眉目间,写满情窦初开,双眼中朦胧着几分冷漠与孤傲,却又马上被这般可人席卷而去。
她的家就在树林里,一个人住。
八年过去了,她变得喜欢安静了,从懂事开始就不愿看着世间的争执,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堤台庄,在树林里找到了一个小茅屋,打扫干净自己住着。
在树林里,也算是一种躲避,躲避这些年自己没有父母陪伴的现实,躲避邻居阿婆的离开,躲避亲生哥哥的抛弃。
一晃这么多年了,她少出现在市集那种喧闹的地方,少有公子见过她,所以一直没有人上门提亲。
风吹树叶哗哗作响,从小孤独的君情养成了高傲冷淡的性格,还有一种桀骜不驯。
树林里风吹树叶的声音伴随着脚下少许落叶与泥土的芬芳,君情放心的慢步走着。
“晃荡——”
“晃荡——”
树林深处渐渐传来马车的声音,车轱辘压着树林黄土那沉厚的声音清晰可辨。
哪里来的马车?君情心生好奇,听着那车轱辘的声音愈来逼近,渐渐停了下来,似乎是到达目的地了。
君情加紧脚步探索着马车的踪迹,一棵一棵树钻过去,从树干后面,她看到了马车:
一个凶诈的男子站在马车前,瘦骨嶙峋的身躯不能让人感觉半分可怜,他那贼眉鼠眼令人恐惧,看样子不是强盗,就是专门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的小人。
他拉着缰绳,马车在不断的摇晃着,车轱辘也在不停的碾动,似乎车内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挣扎。
很快,马车里又出来一个皮糙肉厚的壮汉,这壮汉正与拉缰绳那贼目小人形成鲜明对比,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叫人看了还真是毛骨悚然。
君情躲在树后面清楚地看着这两个男子,手里不断的冒着虚汗,脸上却又表现为安然无事。
壮汉又钻进马车里,一点点慢慢的背出一个麻绳袋子,缓缓下了马车,将袋子放到地上。
袋子在地上不断的动着,分明里面就是装了一活物,贼目男子走上前去,把麻绳袋子解开了口——马上,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子从袋子里爬了出来。
君情在树后静静的看着这个孩子,明眸皓齿中像极了自己,依稀记得的童年中哥哥和自己在池边玩耍,发现池里倒影着那个一灵一动的白君情。
君情的嘴边露出一撇笑意,随后又立即从回忆中走了出来,继续看着那个孩子。
孩子不知这是哪儿,看到两个陌生又那么凶悍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更是害怕,不觉得缩了又缩,最后手抱双腿,缩成一个小球坐在地上,只剩下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在不断张望着。
两个男子在不断的讨论着什么。
孩子的眼光越来越害怕,她紧紧地盯着那两个逐渐向她走进的男子,不断地摇着头,壮汉从腰上接下一根长长的麻绳,握在手里一步一步的向孩子走去。
“不要……阿爹……”孩子吓坏了,突然就哭着站了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兔,找到一个方向就拼命蹿过去。
两个男子见状赶紧骂骂咧咧的追了过去,壮汉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麻绳,好像在向狂奔中的孩子示威。
“你们干什么!”正当孩子跑到君情眼前的时候,君情一把护住了孩子,转身指着那两个狂追不休的男子说道。
两个男子当真被突如其来的君情闪到了,赶紧停下脚步看看这个敢阻挠他们的是何方妖孽。
定睛一看,呦,是个丫头片子!
贼目男子抛给君情一个冷嘲挖苦的眼神,回道:“丫头!别多管闲事!”
君情身后的孩子死死的抱着君情的大腿,小脸紧贴君情的长裙,像是找到了依靠。
君情双眼向上一翻:“我没有多管闲事,只是看不惯你们两个大男人的欺负一个小女孩罢了。”
“欺负?”贼目男子挑衅似的重复了一遍。
“我们就是欺负,怎么着?挡着你大爷办事啊?”壮汉绷了绷手中的麻绳叫骂道。
君情嫌弃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垃圾一般的男人,满脸的不屑。
她轻轻的搂住自己大腿旁的孩子,轻轻地拍拍她的头安慰她说:“别害怕,姐姐在。”
壮汉看着,正想上去一把逮过君情身边的孩子,被贼目男子死死拦住,贼目男子趴到壮汉耳边小窃了几句,壮汉马上喜笑颜开说道:“对啊!的确有几分可用之处啊,我还真想玩玩呢!”
随后传来两人的笑声,两人一步步的朝着君情走过来,君情把手挡在孩子面前一步步的倒退,退到后方的树干上就退不动了,她便死死的贴在树干上。
眼看要没有退路了。
身后的孩子又哭了起来。
君情死死的住着树干,眼看两人就要扑过来了!
树林间忽然充满了浓烈的黑气。
“什么东西!”
“哎呀我的眼睛!我看不清楚了!”
“这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乌烟瘴气,只听见一声黑鹰叫,君情顿时就感觉到眼前的东西都消失了,她放了一口气,擦擦她的满头大汗,倚着树干坐了下去,慢慢的闭上眼睛。
黑气凝聚在整个小树林,两个为非作歹的男子狂叫着在黑烟中被悄然带走了,被折腾累了的君情在这浓烈的黑烟中悄悄地进入梦乡。
无边的黑色里,一个人影越走越近,走到君情面前,蹲下来替她整理好凌乱的秀发,捧捧她的脸颊,泪水不自觉的沁满双眼而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人还是一身的黑衣,遮住口鼻却可以看到:毫无遮挡的眼睛是深紫色的。
随后留在君情手中一张字条。
一跃,腾空而上。
君情一觉醒来的时候,烟已经散了。壮汉、贼目男子、马车、孩子都不见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伸展了一下双手,紧紧捏住触碰到的字条,放到眼前打开它:
君情,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会替你办好以后的事情,保重。
寥寥几字,她不知是谁留了字条。
是哥哥吗?
想到这儿,君情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为何自己到现在都对那个抛弃自己那么多年、冷血无情的白君思有所期待?八年了,哪一次不是自己自欺欺人的说哥哥一定有苦衷?
怎会呢?
明明就是他嫌弃自己!认为自己是丧门星,害死了阿爹、阿娘还不够,还害死了照顾兄妹两人这么多年的邻居阿婆,他一定是害怕自己也害死他,所以赶紧离开。
君情心里愤然生恨,她对哥哥,不,应该是对那个叫“白君思”的人已经不再是冷淡与无所谓,多年来积攒的误会与不解,她早已经怨恨了。
皇黄山
白君思满脸浅笑走进山里。
毕竟情深似海,血浓于水,他知道妹妹的心里是恨他的。
这些年妹妹的心思,作为哥哥的他是能猜透一二的,但是,他不怨妹妹,因为他知道这些年妹妹都经历了些什么。
她真的很命苦。
看着妹妹现在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白君思恐怕做梦都要笑出声,那些不愉快就先放放吧,总有一天妹妹会明白自己的。
“圣主,您回来了。”看见圣主归山,左护攀枝姤一脸妩媚的迎接白君思,袅娜着的身姿恨不得飘起来。
“我安排的事怎么样了?”白君思微一扭头瞥着右护幻殇绯问道。
“回圣主,都办完了,您带来的那两个男人按您的指示葬进噬灵谷,那个孩子也送回去了”幻殇绯回道。
噬灵谷是六界死亡谷,暗无天日,荒漠一片。丝毫没有食物,到处都是白骨片片,全都是被饿死人的尸体。
被下放到噬灵谷的人就要过着弱肉强食那般朝不虑夕的生活,那里的人都如同虎狼一般,指不定哪一天,谁就成为谁的食物。
噬灵谷上空漂浮着个个顽灵,那些死在噬灵谷的生灵,灵魂无处可去,便哭嚎的漂浮在噬灵谷上空。
“很好,下去吧。”白君思一转身,进了桀青洞,紧闭洞门,又开始了一轮修炼。
此次修炼的开始,暗示最终的修炼就要到了,他就要身负冲上魔界、取代天挟的力量与资格。
眉间紫色的“尊”字能真实的证明这一切。
皇黄山一天的各个时辰都是黑夜,乌云环绕更是家常便饭,就在这样的山上,创造了一代又一代魔尊。
下一代,还是在这里,这里也是最好的地方,因为魔界中人不擅于见光。
重重的雾霭后,是数不尽的牵连与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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