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

（八）

不知不觉，秋意渐渐浓了。山上的红枫层层铺染，像是一汪血色的海洋，从山顶一直蔓延到山谷。

这天早上，张氏父子俩早早地便起了床，在楼底下忙活开来，接着裘伊灵也下楼了。张任远看到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的裘伊灵，笑了一下。“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裘伊灵望着手上拖两个袋子的张任远，回以浅笑。“没有，睡够了自然就醒了。你们在忙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她上前几步，来到张任远跟前，左手抓住他右手拖着的袋子。张任远的右手微微避开。“不用，这个太重了，你拖不动。你刚起，先去把早饭吃了吧。活儿不忙。”

“那好吧。”裘伊灵松开手，躲到一边给他让道。

“起啦。”张广华端着一大碗粥从厨房里出来，碰到给张任远让路的裘伊灵。“正好，可以吃早饭了。任远，歇一会儿，把饭吃了。”说着，他将粥放在方桌中间。

“好的，叔。我去厨房拿碗筷吧。”裘伊灵迈开步子踏入厨房，张任远放下手中的袋子，跟在裘伊灵的后面也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两人分别拿着碗筷出来。

三人围着方桌坐下，裘伊灵舀一碗粥，先递给张广华，再舀两碗粥给张任远和自己。张任远发筷子给每个人。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只留下喝粥吃菜的声响。

张广华最先吃完饭，他放下碗筷，点燃一支烟，望向窗外。外头飘起了小雨，雨虽然不大，但多多少少影响了行程，尤其是人的心情。他回转过目光，看向一边大口大口喝粥一边夹菜塞进嘴里的儿子，又看向细嚼慢咽，一口一口吃菜喝粥的裘伊灵，不禁觉得有些可惜。他叹一口气，接着抽烟。

在烟雾环绕中，裘伊灵也吃完了早餐，张任远快速喝完最后几口粥，也放下了碗筷。张广华见两个人都吃完了，就端着碗筷站起身来，但是，裘伊灵抢先一步起身。“叔，你坐着，我来吧。”她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张任远将剩下的粥拿进厨房。张广华看看两个正在忙碌的人，于是心安理得坐下来接着抽烟。

“可以了，都过来吧。”张广华朝厨房喊了一声。张任远和裘伊灵先后出来，他们最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同望着张广华。“今天外边在下雨，虽然比较小，但是山上的路还是会有些滑，尤其是伊灵的鞋子不好走路，任远你去准备几双雨鞋，顺便把锄头带上。我们也不用拿太多东西，把祭品带着，酒拿上，东西都放到篮子里，用扁担挑着。对了，别忘了拿照片。”说着，他起身跑上楼。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裘伊灵问一旁的张任远。

他撇一撇嘴。“我们先去给你找雨靴。”

临近中午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张任远挑着担子走在最前头，裘伊灵一只手将相框抱在怀里，一只手撑着雨伞跟在他后面。张广华进厨房看了一眼，又环视了厅堂的四周，寻思着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于是他迈出门槛，转身把门锁上。他左手提溜个一个锄头，右手手指上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远远地跟在两人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