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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吗?我很好”

“你好吗?我很好”

作者: 予沙 | 来源:发表于2019-05-19 22:48 被阅读0次

    这是一个在藤井树祭日后发生的奇妙故事。

    今天突然听见有人感叹,现在好像没有人爱写信了,因为投递信件已经过时,已成过去式。我心里有根弦就几不可感地拨了一声:“那么,寄给自己的信需要投递吗?”

    过去几年,只要想起来,我就会翻找一部电影回看,这部电影叫《情书》。借着这封跨越时空的无效信件,我想谈谈每个人生命中最珍贵最浪漫可能也是最失败的时光,一段默默无闻的暗恋。

    藤井树是个普通的,略带天真感的聪明女孩,她的头发深厚蓬松,扎起两个马尾发量依旧可观。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她认真发奋也有点敏感,在学校和家里的性格判若两人。和大多数女生不一样,因为严重的肺炎差点和她父亲一样死在去医院的路上。她梦里时常有一只冻死在水塘冰层里的美丽蜻蜓,至于为什么寒冷的隆冬里有冻死的蜻蜓,可能也只是因为做梦的时候现实逻辑是反复无常的。这么一个藤井树,有一天在学校班级里遇到了同名同姓的男生藤井树。

    按玛丽苏的故事剧情,男藤井树应该帅气逼人,腹黑使坏也是个外冷内热的霸道总裁。事实上,小说里的男藤井树也就和大部分学校里的男生别无二致,不过就是讨厌说话喜欢故作深沉,厌烦上课趴在课本上随意涂鸦。不过“差生”藤井树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爱好,喜欢在图书馆借书看,或者是捧起一本书站在窗前,借着微风吹开帘子那一瞬间的光照,慵懒地靠墙阅读,或许还因为光线过于明亮,偶尔会眯起眼睛。

    多年以后,女树是怎么想起了那个同名同姓的同学呢?起因是男树的未婚妻在他祭日那天耍了个小聪明,想着寄一封问候的信给已经去世的未婚夫,寄托她对意外身故的树的思念,也许她还害怕一年一年过去,她会渐渐淡忘亡夫的一切,希望他无论在哪里,也都“一切安好”。女树就这么阴差阳错收到了一封从男树未婚妻寄来的信。上面写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短短两句话:“你好吗?我很好。”

    故事就从两个素不相识的女生的信件来往中展开。女生树顺着那个未婚妻的引导,回忆起和男树的学生时光,两个人一开始好像除了同名同姓之外没有其他交集。不过,学生时代的生活很枯燥无味,大家在读书的时候常常因为学习闷就憋出了一些不带恶意的小花招。比如,在这个班里,两个藤井树往往就可以成为其他人戏谑起哄的对象。为此还给女树带来了令她害怕和难堪的烦恼,就像身处“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亚当和夏娃”一样的两个树,每天要在嘲弄中活下去已经苦不堪言,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还一起选上了图书馆管理员。以后两个人更多得是不可避免的共处时间了。

    不过男树的可恶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让女树印象深刻,并想对谁都一吐为快。身为图书管理员,男树从来不帮忙做事。而且还净是借些什么青木昆阳的传记,什么马拉美的诗集,什么怀斯的诗集,都是些让人听名字就感到头疼的作家。其实认真一想就知道他根本不看,借来借去不过想让女树多干活,简而言之就是使坏想让人家忙得晕头转向,他就可以在一旁高高在上的得意起来。他喜欢在没人借的书的借记卡里填上自己名字,性质可能类似给自己发现的一颗未知星球命名,有种孩子气般的满足感。反正这一切,在女树眼里完全是一些幼稚行为,而且还给自己增加了负担,苦不堪言再加一。

    可以想象,这个同名同姓的男同学并没有留给女生藤井树什么愉快的回忆。虽然是些不足为人道的小事,不过总是让人想起觉得尴尬和气愤。或许还要加上她拿错了对方的27分英语试卷,就以此为借口让她帮他用自行车发电对试卷答案。还有放学路上把装有面粉的口袋扣在正骑车的她头上,这些莫名其妙的“恶行”简直磨灭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所有好感。而

    男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他真的仅仅因为有个女生和他同名同姓而感到不满?

    也许,大家长大之后都听说过,一个男生悄悄喜欢别人的时候,最笨拙的表达方式就是,想方设法的捉弄她,好让她有那么一小会注意力花在他身上,即使,是对他生气的时候。 

    可惜男生藤井树永远没有机会来解释这一切了。他留下的只有一个度日如年且肝肠寸断的未婚妻,一个已经荒废的寄信地址,一段在女生树那里的不快回忆,以及夹在《追忆似水年华》里的一张画着像的卡片。

    这部电影让我年复一年的不断回味,不断叹息,也不断赞赏。剧情是零散冲淡的,里面一个抬头可能就是梦的开始,一个转身就是梦的结束。我希望它看起来是现实,更希望它看起来像一场梦。读过小说之后,电影和小说的内容高度一致,甚至心情波动的起伏点都完美契合。电影里季节的场面总是冬天的冰层,无边的寂静雪地,生硬的寒风刮过年轻人柔软细嫩的脸,好在人们不时呼出的热气,在透明宁静的冬日中化成细雾缓缓上升。小说里,大部分描写的是女树的生活,时而复发的肺炎让她的生命像是狂风里的细烛。对父亲的思念,对家人的依恋,还有对自己的一丝自怜,都让她显得单薄又沉静,好像那只被困在冰层里栩栩如生的蜻蜓。

    《情书》出色的非时序化叙事,让整个故事看起来随意平淡却又意味深长,我丝毫没有因为岩井俊二花费笔墨描述家庭细碎的生活而感到无聊乏味。蒙太奇的处理手法,给这个平凡可爱的故事增添了一份成熟的质感,好像它不仅仅是关于两个树的暗恋故事,我们还能在这个平凡故事的背后看见隐秘站在那里的,更大的家庭和社会。

    接着回到男树的内心,我们只看见一个有些害羞的男孩,暗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女生。他遇到山难时,在人生最后一刻偏偏唱了自己不喜欢的女歌手松田圣子的歌:“我的爱已随那南风远去啊,都到了那熏风吹拂的珊瑚礁。”刚好,学生时代的女生藤井树很仰慕松田圣子。他说对自己未婚妻是一见钟情,好巧的是未婚妻和女生藤井树长得十分相似,连朋友见到都会恍惚一下才认得出来。更明显的是,学生时代他在空白图书借记卡上写的名字,是一遍遍“藤井树”。

    电影的最后,母校的学生们玩起了一个叫“寻找藤井树”的游戏,找那些只有签名是藤井树的图书借记卡片。有一天,她们找到一张画着女生画像的卡片,觉得应该交给值得拥有它的人。几个女生找到了成年后的女生藤井树,女树拿着卡片,正面有藤井树的签名,然后她漫不经心地把卡片翻过来,一时间她哑口无言,那上面画的,是中学时代有着深厚头发,眼神明亮的自己。和所有单纯的男孩子一样,男树在书本上乱写乱画的时候,总会小心翼翼的描绘自己暗恋之人的模样,希冀她能偶然发现,又恐惧她真的会发现,于是就把它夹在一本她永远不会阅读的《追忆似水年华》里。

    小说结尾写到:“我一面佯装平静,一面想把卡片揣到兜里。然而不凑巧,我喜欢的围裙,上下没有一个兜。”电影里的藤井树,最后慌乱又幸福地把卡片轻轻插回了那本厚厚的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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