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爱，浓得化不开

文 | 鸣凤乔

我和父亲从酒作坊往外走，老板娘送我们到大门外。她看着我和父亲相互搀扶着，竟然泪流满面，语无伦次起来，吓得我也手忙脚乱不知说啥好……

昨天下午，天上飘着清雪，北方的春天是一个叛逆的孩子，一点春天的样子都没有，前几天还阳光明媚，这又突然雪花飘飘。

我让父亲陪我去买酒，我想买些纯粮酒送给远方的朋友。因为我不喝酒，对酒是外行，所以劳驾父亲给我做参谋。

这是一家20多年的酒作坊，已经是两代人经营了，老作坊主是父亲年轻时的朋友，春节前刚刚去世。

所以年轻的酒作坊老板娘和老板看到父亲很是盛情，我们在咨询了一些酒品的细节之后，才发觉真是隔行如隔山，不深入了解，外行永远都是看热闹。

虽然他们只是小作坊生产，但他们的销售模式一点都不古老，互联网时代，他们的酒也销到了全国各地，而且服务模式也非常与时俱进。

虽然他们现在的作坊比一开始规模大了许多，但还是家庭经营形式。年轻老板娘比我岁数小，长得很漂亮，说话思路清晰，很干练的样子。这让我想起了《红高粱》中的九儿，特别是门口偏房里有忽高忽低男人说话的声音，那是做酒工人休息的地方，这更让我联想起电视里古老酒作坊热闹的劳动场面，繁荣的现在时和过去时是一样的，只是颜色有深有淡而已。

这是一场愉快的交易，在老板娘细心的介绍下，我很快选中了自己需要的酒，剩下的就是回来考虑一下具体购买的数量，把收货地址发给他们，微.信付.款后，他们负责快递邮寄，真的是太方便了。

年轻老板夫妇在和父亲聊天的时候，谈起了他们的父亲（老板娘公爹），黯然神伤起来，非要送给我爸2斤果酒，推脱不掉，也就收下了他们的盛情。真是太会做生意了，我们这儿像他家这样的酒坊五六家，以后再有需求，都不好意思去别家了。

我们走出酒坊的时候，天上依然下着小雪，路很滑，我用手搀着父亲。老板娘坚持要送，她看到我们父女相搀相扶，脸上露出羡慕之色：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年龄大了还有爹妈来疼。

她这话说到我心里了，这四十几年，父母对我的爱，浓得化不开。年轻时不痛不痒没有啥感觉，特别是生病的时候，才发现生养你的人，才是最爱你、最牵挂你的。

酒坊老板娘这样感慨，或许她已经不再拥有父爱了——失去了才知道曾经拥有的珍贵，不过这是我的猜测，我不敢问。

像父亲的年龄，他的同龄人走了一大批了，有时候父亲拿起过去的老照片，会很伤感。但这是自然规律，是谁都无法逃避的事实。人，就像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早晚有一茬会轮到自己。

所以，拥有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莫留遗憾在心中。

我这一生，受了太多的苦，也曾跟死亡擦肩而过，但是快五十岁了，还有爹妈来疼，我也觉得我是幸福的，这幸福很具体。所受的那些痛苦，跟幸福相比，都轻如鸿毛，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