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湖风景区艳阳高照。杨晓兰和陈俊秀沿着西湖边的一条小路往前走。
“我很讨厌那个唐海涛!”陈俊秀说。
“我也很讨厌他!”杨晓兰说,“他在我面前说了陈叔叔很多坏话!”
这个唐海涛真不是个东西!他曾经在杨晓兰面前问东问西的,杨晓兰朝他大声吼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竟然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杨晓兰一眼,然后气势汹汹地对杨晓兰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你不是陈文海的铁杆粉丝吗?我看你是故意装糊涂,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有一天,唐海涛对朱振华说:“去商店买东西的时候,陈文海竟然调戏女营业员,结果被那个女营业员臭骂了一顿,那个女营业员差点扇陈叔叔的耳光!”
唐海涛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他太会胡编乱造了!
后来,朱振华找陈俊秀谈了一次话。
“这叫我怎么做人啊?”陈俊秀难受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窝囊的叔叔啊?他没完没了地被别人欺负!”
“你不能这么说呀!”杨晓兰狠狠地瞪了陈俊秀一眼,“你应该同情陈叔叔,而不是一味地责怪他!在这一点上,你太像你妈了!”见陈俊秀不吭声,陈燕皱着眉头问道,“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不知道!”陈俊秀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以后再说吧!”
“你是不是打算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啊?”
“我根本没有能力去跟他们斗!我也不想去跟他们斗!”
“你老不去看跟陈叔叔,他该多伤心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陈叔叔太可怜了!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他过得太艰难了!”
“我妈过得也很艰难呀!”陈俊秀饱含热泪地说道,“我妈有高血压,完全靠药物来维持生命!一旦停了药,她就会没命的!我妈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每天上街买菜,帮着我哥嫂带孩子!”
“确实不容易!”杨晓兰盯着陈俊秀的脸,“你老不去看陈叔叔,难道就不怕别人说你没有良心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别人愿意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嘴长在他们身上,我能把他们怎么样?我又不能把他们的嘴巴缝起来!”
“是有人阻拦你去看陈叔叔吧?我听别人说,那几个王八蛋经常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他们不仅胡说八道,还经常威胁我!那个唐海涛就曾经恶狠狠地对我说:‘如果你再敢去找你的那个陈叔叔,你在杭州的工作就没了!’”
“唐海涛怎么这么坏啊?他是跟陈叔叔有血海深仇吗?这个唐海涛跟朱振华是一伙的!陈叔叔曾经跟朱振华吵过架,朱振华因此而怀恨在心!”
“至于这样吗?不过呢,也怪陈叔叔自己!他太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了,用我老妈的话来说就是:他太不会来事了!”白玉兰经常对女儿说:“陈文海就是一个书呆子!他没有朋友,整天独来独往的,早晚有一天会被当官的活活整死!”
“我听说:你放寒暑假都不回去,过年也不回去!”杨晓兰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
“我有我的难处!”陈俊秀说。
“你到底有什么难处啊?”
“我不便于说!”
“你太不关心陈叔叔啦!”
“我就是懒得去管他的事儿!”
“你太绝情了呀!”杨晓兰越说越生气,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陈叔叔为了供你上大学省吃俭用,你怎么连一点感恩的意思都没有啊!”
“你别再往下说了行不行啊?”陈俊秀的眼眶里涌出了泪水,“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啊!”
廖建华曾经威胁陈俊秀:“如果你再敢去看你陈叔叔,我就让你妈断了你的生活费!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你大学毕业以后就休想找到工作,只能待在家里吃闲饭,看你哥嫂的白眼!你还指望你的那个陈叔叔?他才不会管你呢!”
后来,在廖建华的威逼利诱下,陈俊秀终于倒向了他那一边!
“我特别怕一个人!”陈俊秀对杨晓兰说。
“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见陈俊秀不吭声,杨晓兰皱着眉头说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他是不是就是廖建华?”
“你小点声!你这么指名道姓的,小心他整死你!”陈俊秀一本正经地说道,“只要你得罪了他,他就一定会寻找各种机会报复你!他可以借用别人的手去整你!你可别忘了,他在你们大上海有亲戚和朋友!”
“你还真的得小心点!”杨晓兰也一本正经地说道,“哪怕你是在无意中得罪了他,他也会怀恨在心!现在当官的心胸可狭窄了!”
“所以中央提出要进行全面整党!”
“这句话是陈叔叔说的吧?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大政治家!”
陈文海每天读《人民日报》,每天看《新闻联播》,很多人看不惯他。有一天,王志远皱着眉头对他说:“《人民日报》是给中央领导和省部级领导看的,你又不是!你只要把书教好了,我们就烧高香了!我们不指望你干什么大事!你也根本不是干大事的那块料!你到底有几斤几两,我们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听王志远这么说,陈文海火冒三丈,他忍不住大声嚷道:“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不是中央领导和省部级领导,难道就不能看《人民日报》了吗?我关心国家大事难道有错吗?”王志远也火冒三丈,“你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眼里还有没有领导?你太狂妄了!如果现在是57年,我们就会把你打成右派,然后把你发配到边远的地方去劳动改造!便宜你了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你别得意,我们总有一天会让你彻底闭嘴,再也说不了话!你信不信?”陈文海毫无畏惧,慷慨激昂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把我关进精神病医院,或者让医生故意误诊,让我死在手术台上!你们以前不就是那么干的吗?”听陈文海这么说,王志远暴跳如雷,声嘶力竭地嚷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如果再敢这么胆大妄为,我们就把你告到法院,让你去坐牢,坐一辈子的牢!”陈文海听后哈哈大笑,“我根本不怕你们!我宁愿把牢底来坐穿!”王志远冷笑道:“你以为你是《红灯记》里的那个李玉和吗?还宁愿把牢底来坐穿?你现在身体这么坏,恐怕住不了两天牢就会死在牢房里!”
“他们俩这么互相耍嘴皮子有意思吗?”陈俊秀说。
“真是大义凛然啊!”杨晓兰肃然起敬,“如果现在还是战争年代,陈叔叔就一定会是一名意志坚强的共产党员,任凭敌人用尽各种酷刑,也绝不会屈服!”
2017年5月15日初稿,2020年11月1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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