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生活单纯而规律,冬日白日清闲,夜色很长,白天走家串户,喧闹一天,等晚上十一点左右,每个跑了一天的人都知道该回家了,巷道寂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干枯的树枝昏黄的路灯,晚归者推门的吱呀声传的很远,若有月色的夜,惨白的月光把孤独的身影拉的很长。有时候媳妇嫌回家晚了,低低骂几句,或者让他多拍一会门,第二天半条巷的人都知道。
若到春天,白天一整天都在田间,傍晚时分吃过晚饭,去相好的朋友家里坐一会,话题不外乎去年谁种的什么价格不错,谁种的什么现在都没卖出去,谁家姑娘没有结婚肚子大了,谁家婆娘又和谁谁说不清了......村子太小,大家太熟,彼此固定的生活圈子,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众人的眼球。
夏天的夜里是村里人最容易聚在一起的时光,天气闷热,暮色里一群人摇着蒲扇,驱赶着蚊子,用有些腥味的毛巾擦着不住涌出来的汗,话题是一年四季不变的东家长西家短。这些话题有时听腻了,昏昏欲睡时突然有一股凉风掠过,那种被风轻轻抚摸的惬意,突然惊醒。头顶上树叶茂盛的像个怪物,猫头鹰凄厉的叫声,夜深了,散场回家。
秋天是农人最忙的时节,家里的院子里堆满了成熟的玉米、豆类、花生、辣椒,果子。辛劳一天的人们依旧免不了聚在一起拉拉家常,秋日都累,早早散场,不热不冷的季节催眠,很快鼾声四起,浅白的月色,照着一地丰收后的杂乱,家家如此,也就习惯了。
城是不一样的,城很大,包容着可以想到的无数种活法。白天偌大的小区,匆匆忙忙的行者,早出晚归的蚁族,住了许久不曾相识的对门的中产,白天睡觉夜里上班的特殊职业,无所事事昼伏夜出打着通宵游戏的青年。夜色对于城的某些人来说,才是生活的重心,灯光妖娆,休息了一天容光焕发的他们开始活跃起来,或许一场惺惺相惜的敷衍,或许一场隐秘的赛事,或许一场酒就到了深夜,或许迷离状态去KTV,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不知道有多少忧伤诉不完。如果单纯想睡一个好觉,没有钱去隔音良好的五星酒店,就选择小点的家庭旅馆吧!那些快捷酒店里彻夜激情四射的声音和公路的车来车往,夹杂着练歌房深更半夜的狼哭鬼嚎,你会质疑,夜到底是为了憩息还是为了另一种疯狂?
城的大众也多是循规蹈矩的,即便偶尔放肆一下,城太大了,那点错误来不及翻起一朵浪花,已被下一个潮头卷走。丰裕的物质选择,恰到好处的包容着每个灵魂深处的自私,更尊重隐私与个性,使久居闹市的人多了一份优越感。那些离乡久的人,即便口口声声说思恋着故乡,在物质的差异与精神的落寞相对比下,终不过是回不去也不想回去的一点叹息,生命自己知道哪种生存方式更适合自己。
乡间的月色皎洁明亮,像明珠似的照亮大地,鸡鸣狗叫里,村庄的轮廓清清楚楚,在一轮轮守望中没有过多欲望,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城中的月时常被灯光抢了头彩,更像一盏并不妩媚的灯,彻夜喧嚣里,在无限扩张的野心里得到再多也失落,城的夜在灯光中流光溢彩,却怎么也看不清它的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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