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雨后,清晨空气中有一丝丝清凉。走过楼下弯曲的小径,两侧草坪更显繁盛,草坪上的碧桃树、紫薇树梢,被初升的太阳映得发亮,透着淡淡的金色。至小径尽头,欲拐弯至小区主路时,发现一丛金丝桃已盛开,碧绿的叶子托着明黄的花瓣,擎着细长挺拔的一簇花蕊,在清晨的阳光里,一朵朵金丝黄花衬得旁边的几笼翠竹,更是青翠。
沿着主路旁的一棵棵樟树一路走来,不远处杜鹃花树旁边,好几丛金丝桃从贴近草坪到枝头顶端,全珠密密麻麻的叶子间,已盛开鹅黄色的花朵,明丽而淡雅,替代已不见踪影的杜鹃花,装点来来往往的人们远去的梦,在青翠浓密的樟树滤过的斑斑点点的阳光下,挤挤挨挨,单纯热烈,在流逝的难以琢磨的岁月里,安静温暖。
阳光渐渐有些刺眼,办公室窗外,起风了,合欢花树稍,在风中一阵阵摇摆,密密的叶片,在阳光下迷离着银色的光泽。而办公室内,经过这些天以来反复研究讨论,字斟句酌,一页页文字终于变成红头文件时,这份多方期待已久的文件终于印发,也终将给这个城市带来一抹光亮和温暖。而现如今,湿润的空气中充满光亮和温暖的时节 ,正是小满。
这时节,窗外的合欢树,枝头上一簇簇绿豆大小的珠蕾,已有一丝丝细长的花丝撑开绿色的花苞,不知不觉已开在这小满中,粉色绒绒的花丝如羽扇一般。而有的花苞,细小而密,却不着急和旁边的花苞一样饱满至盛开,待别的花朵凋谢时,再继续以粉红的花朵给人们带来粉红的回忆和温情。
带着温情,把字纸盖上印章成为历史一页时,如同历史中的一些文书,带着不敢自满的审慎,用正是凝聚着无数人心血的文字,带着温度,给困境中的人们带来希望,怀着希望,看得见人间草木,看得见金丝桃、合欢花开在小满时节 ,素静雅致。而参与印制文书的人,在不为人知的一隅,也只是小小的安慰和满足,略带欣喜地看一看花、叶,沿着小径走在岁月的轮回里。
在轮回的年轮中,翻开钱穆的《国史大纲》,序言里说,“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略有所知者,尤必附随一种对其本国以往历史之温情与记忆。”当一个个文字,一个个脚印成为历史时,会不会有人带着历史之温情与记忆,去翻阅岁月中字字句句,在一句一字中看到历史的光泽?
阖上书页,在又一个清晨,漫步在楼下小径上。金丝桃花瓣已有点点落在草叶上,小区里的合欢花树,花开得不多,也有淡粉的花丝飘落在草坪上。而前些天已盛开的石榴花,已在树下草地上落了一层密密的花瓣,在雨后湿润的空气中,新开的花朵依然鲜红灿烂。
来到汉江边,芦苇又长高了好些,一片片密密的挤在一起,颇有气势。未采收的油菜花籽,菜荚已经枯黄,细细长长,等待着,进入下一个丰收的梦田。江水已涨起来,几乎看不见曾经裸露的沙岸。水位较低时 ,常看见有人在岸边垂钓,不知是钓鱼,还是在凭吊流逝的岁月。
细数岁月里每一个从指缝流走的日子,也曾经在小满时节的西安,感受莫名的伤感和淡淡的温情。那时天气已有些燥热,而在曲江寒窑遗址,窑洞里却寒气袭人,据说那就是王宝钏曾生活的地方。窄小的窑门,几乎看不见光的小窗,但黄土也掩盖不了王宝钏苦等十八年的坚贞与坚强,还算圆满的结局,给人以少许安慰。但是等待的那人,却已成为别人的驸马。这真的是一种圆满吗?而那时或者今日这样的女子,只好以包容 、忍耐,成全彼此的心意吧,得到的也应该是不太圆满的一种小小的满足吧。而世上,能真正圆满如意的,究竟几多呢?那时长安城璀璨的夜空中,是否有人数着星星,看见星星闪着泪光。慢慢地,期盼、等待变成清晨朝阳的光芒,照亮从青春到暮年一路的时光?
曲江池畔,大唐的风穿过千年,汉水流淌着长安遗韵,在如今江城清晨的风中泛起一阵阵涟漪,迎着朝阳闪着柔和莹润洁白的光泽,几丛沙坡上的芦苇立在江水边,看江上的船缓缓行驶在朝阳的光泽与温暖中。
岁月更迭,江水东流于无数个小满时节里,潮来潮去的声音,透着光的暖,慢慢数着岁月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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