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许鞍华的《天水围的日与夜》,非常平淡的一部电影,但非常值得回味。
电影的故事平淡到我都不知道怎么介绍合适。
主人公桂姐是家中老大,早早辍学出来打工供了弟弟上学,两个弟弟争气,通过学习改变了命运,皆成为人人羡慕的大老板,在寸土寸金的香港拥有一套豪宅。桂姐没有和弟弟们一起住,仍然住在普通拥挤的天水围。
在很多人看来,桂姐实在太苦了。她年轻的时候打工供弟弟,后来结婚,丈夫又早早去世,她又得独自打工供养儿子。可是她自己非常乐观,见到谁都是和和气气,对待生活也是认认真真。这个电影的故事就从她儿子家安的暑假说起。
家安的暑假生活真的和我太像了,睡到自然醒,打开电视继续窝在沙发,到点收衣服,偶尔去找找同学玩玩。平淡得没什么波澜。他妈妈桂姐是超市等员工,她在这个暑假遇见了一位老婆婆,她向这位老婆婆打招呼,但老婆婆对她爱答不理。后来老婆婆也来超市当员工,她们之间的交集也渐渐多了起来。
桂姐给老婆婆买油,喊家安来帮老婆婆搬电视,给老婆婆修坏了的灯。灯亮了,孤寡的老婆婆心也亮了。
老婆婆的女儿去世了,外孙跟着女婿过,女婿再娶后便不理会老婆婆了,老婆婆在世上也没其他亲人了,她每天到点做饭,到点吃饭,在去超市做员工前,每天花时间最多的事情是发呆。她的心就像灯泡坏掉的房间一般昏暗,桂姐母子让她重新看到亮光。
最后的结尾,中秋佳节,家安,桂姐,老婆婆一起吃柚子赏中秋。很平淡。
中间还有很多生活的琐碎,比如,桂姐的母亲病了,家安和表姐去探望,外祖母说想吃燕窝粥,表姐却拿来鱼片粥,探望了两次也就不去了。家安给外祖母拿来燕窝粥,说是表姐拿来的。外祖母尝了一口便开始落泪,给家安讲起桂姐年轻的时候。
又比如,桂姐家的远房亲戚去世,她们去守灵。
再比如,家安暑假去同学1家玩闹,去参加外祖母生日宴时和富有的表弟表妹们格格不入等等。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老婆婆的两次送礼。一次是家安帮老婆婆搬电视,电视搬运要30块,老婆婆嫌贵,家安帮忙搬好后,老婆婆小心拿出一包130块的香菇,小心翼翼撕掉价格标签,然后找机会送给桂姐,说是答谢。这些香菇她本想送给自己的外孙。
第二次送礼是在桂姐的鼓励下去见自己的女婿,想见见自己的外孙,可惜女婿并没有把外孙带来。她花了所有积蓄买了一些金饰,本来想送女婿和外孙,女婿怕收下这些东西就得照顾老婆婆下半生,硬是推脱了,不管老婆婆怎么说,他都不相信,老婆婆只是想送点东西给外孙,给他留个念想。女婿饭都没吃两口就走了,老婆婆黯然神伤。
在回去的路上,老婆婆又拿出一包金子送给桂姐,说是送给她和家安的。不像收香菇时的推脱,桂姐默默收下了。老婆婆又将女婿拒绝的金饰也一并送给桂姐,桂姐也收下了,笑言:“我先替你保管着。以后你哪里需要钱了,只管来找我。”老婆婆说:“我死了之后一定保佑家安好好读书的。”之后两人在回去的车上沉默无言。
老婆婆送的不仅仅是礼物,还是自己的心意。桂姐收下香菇,晚上加餐的时候,家安开心,桂姐开心,老婆婆也开心。女婿没有收下饰品,和老婆婆亲近不起来,桂姐默默收下饰品,她和老婆婆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
我想起我也是这样,记着家人朋友的生日,为他们准备生日礼物,如果她们开心,我也会觉得开心,但有时候送的礼物对方没那么开心,我会觉得有点难过,总觉得自己的心意没有送达。可是礼物不管对方需不需要这份礼物,在收到礼物的那一刻一定是开心的,正因为开心,这种心意才通达。
礼物不仅仅是礼物,还是沉甸甸的心意。送出心意的人开心,收下心意的人开心,这才是礼物很重要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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