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原创)
我也是一个老哈尔滨人,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之心,在波涛汹涌的大江两岸吟着“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迷恋着以悠然的步伐独行于湿漉漉的街道,望着那些巴洛克的、拜占庭的、罗马的、希腊的、折中主义的、哥特的、文艺复兴和俄罗斯式的典雅庄重的建筑,心头有抹不去的源于贫寒生活的忧郁,然而仍是沉稳地行走、忘我地欣赏迎面呼啸而来又卷起落叶疾奔而去的野风,裹着大衣、用围巾包着头,以朴实无华的心怀容纳建筑师们留下的各自不同的多姿多彩的建筑艺术及文化……
这里有歌剧院、音乐厅,有中国戏院,也有日式住宅,有时尚和现代化的建设,让我流连而忘返,也不时因为非传统的殖民忧伤于无我的切痛中。在这个充满异国情调的附庸感也改变了我本该归属于传统性情的城市里的骄傲自立,安心于且失落于,在丁香花海精致而热烈地充斥每个街头的鼻息里的日子,随同在已经失落了的文化外几乎融入骨髓里的异域的迷人的手风琴声忙碌生存,也会吃着粗面包,喝着盆里的不咸不淡的菜汤,盯着街头踉踉跄跄的醉汉拎着啤酒瓶子抡圆了胳膊一直冲打到窗户的另一头去,也许又是两个虎背熊腰的仿佛俄罗斯女人般地穿着皮靴的中国老太太裹着大衣、披着围巾彼此挽着手缓缓地行过去……
邻座的人吃过了饭正端着滚烫的热咖啡杯默默出神,浓郁的酱香气扑鼻四溢。对面饭馆子里热烈的对话一直汹涌到这边来,把街声都截断了,连沉静的玻璃也忍不住要颤动起来。街的这头和街的那头两种迥异的文化不时碰撞着又全然自然地融合在一起,刀叉的文化和筷子的文化毫无抵触地混和了茶香饭香咖啡香、琴声语声菜汤声。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当地人容纳着数不清的文化。在一条街上,也许几十张面孔就有几十种信仰。如同这里经常响蓝的天空一样,人心也阔大地张开各自的空间,让这个本来就阔大的地域更多出了数不清的空间。没人去刻意包容谁,人心本来就是阔大地相逢着,自如从不曾畏首畏尾地活着,即便简单粗暴地和忧伤痛苦的,极为丑陋着同温暖宽厚的,呈现出朴实又极致的无华……
我知道唐寅和吴道子,也喜爱着普希金与柴可夫斯基,听古曲《阳关三叠》、《平湖秋月》、《渔舟唱晚》,一样曾相伴热衷于户外的野餐、剧院里的演奏,音乐如同金碧辉煌的阳光一般流过白桦林,记忆正在灿烂夺目地散播着不屈服的悲伤视野波澜壮阔到天空原野去,然后平稳地收束进去优雅沉静的风格里,那么拉着细腻的小提琴,忽而热情浪漫如同手风琴,满屋的欢笑声,满院的欢歌声,满江都是欢乐,整个世界都满布过和声,静静地享受手边的午餐、几页读书的乐趣,几声细语,到处都是绿色和长裙围起来的餐布,积极的,激烈的,颓废着,忧郁的,在这个鄙陋的短暂的文化林里穿着粗布的衣服,一面自在浪漫着,一面在贫寒的风波里挣扎着,像中央大街昂贵又坚硬的垫脚石一起铺着道路,脊背朝上,黑暗着忧郁的眼睛埋在深深的土壤下,腐烂着肺腑,仍留下光润的街心。
现在的冬天正刚刚开始,建筑的厚重,如同他们——诡异身份的居民们一样一边透露出不为所解、不愿为之所识的异国情调一边寒冷重浊地被挡在传统之外不被信任地沉默独行着拜占庭式的洋葱顶、巴洛克式的金碧辉煌、罗马式的半圆顶、希腊式的三角杠杆加柱子、文艺复兴式的对称……多宗教、多民族、多文化充斥着混血色调的洋溢着复仇般绝色情感的在穷郊边鄙中林立的私生子们的路,我是为什么而骄傲呢,我是为了谁而洋洋自豪呢,我是为何立于驻岸的冰雪尘上呢,内敛的含蓄冷冷地站在一旁,不容于这里的空间,也不容纳这阔大的空气,关于那些积淀着古老沉淀的傲慢鄙俗而来的优越感,我独特的哈尔滨人的平凡才非困扰而失于阔大的心怀……
2020.11.28日凌晨4:16分于简书/注册名:秋色文学烈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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