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境

昨天便说有台风，却只在晚些时候下了场雨。今日倒是刮得极大，大概是被海葵的尾巴扫到了。

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看雨，心里突然涨得满满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的感觉。可是，身边明明有一个不喜欢的人，近日又有许多事情要愁忙。

大抵是人的本心吧。当外界的条件更恶劣时，已经拥有的温暖似乎更具意义。站在屋内，突然就想起了旧时的事情。没有什么具体的，但却是温暖的形状。

这样的天气里，最适合呆在家中。其乐融融的谈天说地，或者，捧一杯热饮坐在书桌旁。再者，初睡醒来，整个世界都是懒懒的。

为自己构筑的每一个未来都是惬意而静谧的，只是通往理想的路总是太过曲折与模糊。于是梦想开始成为累赘，它们盘亘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对现下生出更多的不满与忧心来。

想起几首好听的歌，脑袋里想象自己弹着琴在唱。没有观众，只是自己。世界有如此多美好的事情，只是我很难专注于某一项。

突然生出许多思念来。那些旧时的人和事，那些光影与过往。贪恋地想要抓住一切，到头来，也只是仍旧贪恋，却丝毫未得。

Z是一个让人有安全感的人，可不知为什么我总是不能放下心来。近来渐渐思想明白，大抵是我们太像了。作为本该互相吸引的不具备可比性的人，我们却有着相像的个性。我们都是淡然却又敏感，傲慢却又自卑的家伙。当两个有着同样清高却脆弱的自尊心的家伙相遇，这种特性会更加明显。我们的相处大抵只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我们身体内平和的一面占上风，这是最经常的情况，我们平淡而自在，和睦而亲近。另一种是我们都变得生气而骄傲，这种情况通常由其中一人引发，另一个人也会一点就着。于是事情开始变得很僵。最要紧的是，我们都不肯妥协。即使错过，也决不妥协。

我想，我们是明明白白地成为陌路了，因为没有得到过，也就谈不上所谓失去。

想起来另一个朋友——P。他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他说我也是。虽然如今已然各自为安，再无联系。心里却是明白，还是同别人不一样的。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我们的关系一向很好，从高中开始，便玩在一处。人人都认为我们会走在一起，可我们之间亲亲疏疏，总也没有人们期待的迹象。倒是曾经他曾开玩笑地同我讲起，我开玩笑地回绝了之后，便再无音信。如今我才明白，原来他是努力过的。两厢的玩笑中，一个认了真，把另一个不是真心的玩笑话也当了真。

而彼时，说这话的我，处在我年轻的生命中前所未有的低谷中。那一时期的经历，于我整个生命都举重若轻。现在看来，小小的我，在巨大的伤痛面前，却仍不忘失了风度，对亲爱的朋友们谈笑风生。那一时期，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因缘巧合，久未联系的P突然热络起来。虽然什么都不能改变，但至少，潜意识里我不再那么孤单了。只是，也因着这段旧事，因着无暇顾及的忧愁，却也白白失掉了这个朋友。在事情渐次解决的时候，P也消失了。

一直弄不明白，造成我们这种若即若离的现象的原因是什么。后来渐渐明白，原是我们太像了。我想起他都会觉得亲近，却也会觉得不想面对。就像想起我自己一样。看到他，就像在跟另一个自己相处。虽然我们喜好不一样，追求不一样，各种不一样。但是总觉得有某处很像，是表面随和内心却孤高不肯妥协？还是沉默不语却总能了然于心？唯一确定的一点，我们都是双面人，连我们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有时候会突然想起从前，想起很多温暖与遗憾。而未来，不知会怎样缅怀今日的一切。

太阳出来了。被雨水洗过的世界看起来透明又清凉。

不知不觉中，原来立秋已过了。而我，满箱的衣裙却在等待夏天。

（写于2012年8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