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梦

汪素居然在课堂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的是她未来二十年的人生。

好高骛远，平淡无奇，渐渐泯灭在灶台间与抹布下。

刚刚是从梦里对着孩子的叨叨念念中醒来。

出了一身冷汗，却松了口气，幸好只是一场梦，一切都还来得及。

正在上着语文课，胳膊下压着的语文课本打开在《水调歌头》这一课，这会老师让学生们自己背诵。刚刚是同桌李雁把汪素给推醒的，语文老师盯着她很久了。汪素抬头正好碰上对上老师的眼睛，带着警告的意味。果然，自由背诵时间结束，汪素被叫起来了，幸好，这次被做成了一首歌，她会唱，背起来也没有出什么错，看了一眼老师，还是重点关注的眼神，但幸好有惊无险地坐下了。坐下来跟李雁小声说了声谢，振作起精神继续上课了。

上午的课结束了，学生们往单车棚涌去，都要回家了。汪素跟几个朋友惯例在单车棚里聊些有的没的，等着校门口没那么拥挤再回家。一切好像都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她第一次在课堂上睡着，也许是因为那个梦太过真实。心不在焉地跟朋友搭了会话，人潮也散了，她们也准备回家了。

在校门口跟朋友再见，她一个人踩着单车往家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记起，在梦里，妈妈在她30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感冒，突然就去世了，那会她在省城，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汪素家在一个小镇子上，有一套80几方的商品房，还有家小区外面临街有两格小小的平房铺面，她们家在楼下铺面吃饭。

这会她已经回到铺面门口了。踌躇了一下，虽然只是梦，但怎么会觉得似乎真的是发生过了那样呢？进去了，妈妈还在么？

“你愣在门口干什么？全家等你吃饭呢！天天放学都那么晚才回来！都不知道在在干什么！”

汪素鼻子突然有点酸，好像很久都没听到这把声音… “妈…”

“你干嘛？”妈妈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菜，一脸不解地盯着汪素。

厨房里有点暗，外面大中午的阳光有点刺眼。妈妈还在，真好！果然之前只是做梦而已。

汪素盯着妈妈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赶紧吃饭啊！全家人等着你！”妈妈转身走进了厨房。

汪素赶忙停好单车，放下书包洗手准备吃饭，今天爷爷奶奶没轮到到她家吃饭，只有一家五口：爸爸，妈妈，上小学的妹妹，上幼儿园的弟弟。

圆饭桌上放着是豆腐肉末汤，炒茄子，还有一盘笋焖鸭。

妈妈坐在饭桌右边，临着是弟弟，然后是汪素，然后是妹妹，然后是爸爸。

妈妈盯着弟弟吃饭，总得等弟弟吃完了她才开始吃；汪素和妹妹则闷头狂吃，速度解决午饭；爸爸吃午饭时要喝点酒，总是吃得慢悠悠的，总是一家五口最后才吃饱的那个。

午饭过后，汪素照例回到楼上家里，洗漱一番准备午睡。

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想着今早的那个梦…

梦里她考上了一所不算差的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再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女，又成为全职主妇，开始围着灶台和孩子转，不甘生活碌碌无为却又默默让它继续。

二十年里她做过很多选择，有很多都想能再来一次，她坚信自己再次选择一定是对的。

汪素想着，脑袋有点发沉。梦里的生活与她所看的那些小说漫画差太远了。难不成梦里的才是她真正的人生？

不会的！这只是梦而已！这只是一个警醒而已！她会在她的人生里慎重地选择！

恍恍惚惚间，汪素睡着了…

她又睁开眼睛了。

透过窗帘的缝隙，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习惯性摸到床头的手机：3:27

看看身边，女儿又踢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