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熟悉又陌生,我和郗姐、月野铃被传送到了生前的世界。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是发出求救的地方,连我能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存在——想必就是源兽留下的味道。
“源兽在那个方向。”月野铃把右手搭在左胸前,静静感受,一会就指出一个方向。她看见了一个树一样的怪物,还有一个人影。是李泽,他被怪物击飞了。月野铃眉头紧皱,心中不禁有些疼怜。
“追!”郗姐冰冷地说,心中压抑着对源兽的怒火,还有危险评定中心的那伙吃白饭的人,等着吧,等事情结束了再向他们一一问责。
接下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可以飞檐走壁的。
这才像鬼应该有的样子。
从身边擦身而过的活人,形形色色,别人或许看不到,但我却能捕抓住我观察的每一个人的心理活动。他们有的窃喜、悲伤、郁郁寡欢等,我想无一例外都是对过往某一件事情的反应。反观自己,却是一团迷,所以连多一点的情绪都没有。偏偏还敏感地发现别人的反应,说实在的,有点失落。
另一边的李泽,此时已经竭尽全力了。他没有一次主动攻击,全部都在警惕防御。这是个明智的选择,是自己针对眼前这个源兽特性的最好的办法。因为他是攻击型的,源兽是防御型的,但攻击破不了防御。自己处于弱势,所以也让对手变为弱势。重要的是,自己的攻击还能起防守作用——隐身。
正好锻炼自己的反应能力。尽管李泽已经挨了十几下的抽打了,但却依然乐观着。李泽想起了自己生前当兵的记忆,扛木头越野、海边俯卧撑等那些体能训练,自己的心态居然和那些时候一样。痛苦、刺激、冲破极限。
用了快20次“镜”,记录中自己释放“镜”的极限就是20次。但他也已经拖延了20分钟。前2分钟,耳麦传来了月野铃主任的声音,说再坚持10分钟。
突然源兽与李泽拉近距离,这是这只源兽管用的手段,它好像发现拉近距离打到李泽的概率极高。
十几条树条朝李泽呼啸而来,李泽知道根本躲不掉,而且近距离的伤害更高。
只能用“镜”了。
隐身、瞬移。目标瞬间消失在源兽的眼前,虽然它是一棵树没有眼睛,但它还是愣了一下。
然而李泽却没那么好受了,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极限了,最多只能再使用两次“镜”,“镜”的隐身时间能够维持一分钟,运气好不被源兽打中就能拖过这一分钟,被打中了就得显形。难受的是,“镜”的范围限制。
望着源兽头部那些上百条长长的树枝树条,几乎能在他“镜”的范围内地毯式轰炸。
果然很多条树条在胡乱击打,李泽托着疲倦的身子谨慎躲避,目光如炬。
他能熬过这一分钟,但还有七分钟等着他面对。
好想放弃啊。
魂淡!我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但现实却打断了李泽的幻想,他感觉背部剧烈疼痛的刹那,身体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接着一条树条像打棒球一样,把朝它飞来的李泽用出致命一击。李泽的身体改变了方向,麻木的朝反方向飞出很远的距离再砸在了地上。
李泽浑身都僵硬地躺在地上,身体散发着荧光——源流失。
他像失去了活动的本能,被树条困着了右脚脚腕,慢慢地再被拖到半空,他的源一直在流失。就像重病在床,等着生命力耗掉。
嗖——撕裂空气的极速飞剑划过,刺破困着李泽的树条,李泽掉了下来,一动不动。
我、郗姐、月野铃提前赶到了!
出手飞剑的是郗姐,郗姐表情冷冽,又像一朵荷花一样屹立,黑色的高差旗袍、黑色矮根的高跟鞋,食指和中指还夹着一把手掌长的飞剑。
月野铃手中也多出了一把和老奶奶给我差不多的日本刀!还好今天穿的是灰色黑条纹西裤,自己好迈开腿,摆好战斗姿势,剑术很讲究这个的,不由想起自己以前那个痴迷剑道的父亲。她扫了我一眼,好像父亲跟小时候的自己那样教导般说,“我教你拔刀。”
“刀锋朝上,拇指推开刀谭,另一只手手心平行刀柄侧面,往上拔刀,刀出鞘,刀锋划出一个半月形状。你可以先把刀鞘丢到地上。”
她说道每一句话我都照做了,莫名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如果我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那我就上了,虽然这很疯狂、脑热,但是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死过一次没在怕,这也许是我为探究自己而迈出的一步。
“我上了!”我吼了一声,单手提刀冲了上去。手上的“樱雪良”好像有心跳一般,很轻微地震动。
源兽的众多树条黏在一起,化成了一个比我整个身躯还大盾,霎时我已经横劈劈中了它的盾,咔擦刀锋劈进树条很浅的空间发出的声音。
突然,整个世界变得白色了。
我好像陷入了和上次一样的情况当中,出现了一个画面,但仅仅只能看到画面而已,没有融入其中:
在春天花儿盛开时,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握着一个女婴和拇指一般大的小手,望着她还无法睁开的眼睛和她哈哈的大笑,他给她取名小花。
婴儿真的非常可爱,可这是怎么回事?
刹那间,我来不及思考,画面场景切换了。像是在一月的雪天,通过窗户见中年男人他带已经快一岁的女孩看星星,忽然我感到时光流梭,我看见长大了的她的影子,直到三四岁的样子,但这个过程中参插了女孩每年庆祝生日他和她都在一起的画面。
我看见,他带她吹五月的夏风,在水堤防边追逐嬉戏;她在窗台种香喷喷的花,留给他闻;他总喜欢看她画画,拿水管画出小小的彩虹。
突然,世界变成了灰暗。
小女孩她躺在街边的地上,她的哭声让他那么心碎,他把她送到医生那里,泪水早已模糊眼睛,跟她一样哭着。
她得了一种怪病,最后去世了。
渐渐的画面扭曲,一会儿,灰色的天,下着灰色的雪,只能看到一个邋遢的中年大叔。看他坐在冬天的公园的椅子上,头埋在衣服里,整个身子卷缩着。寒冷的风,打在他的脸上,他穿得不是很厚所以冻得哆嗦。
他的眼神迷离呓语道:天堂不会冷吧?
最后,他好像被冻死了,又在椅子上长成了一棵树的样子……
如同放映电影的世界消失了,又回到了现实。耳边突然听到呼啸而过的声音,是飞剑!原来是几根树条想要袭击我。被飞剑斩断了,我下意识向后越一跃三米远,这是难以想象的弹跳力。
郗姐她们应该看不到刚刚的画面吧?我回头望了一下她们,她们也看了我。
我明白了,可能这就是我的“镜”吧。我看到那些,其实都是源兽的记忆。它的样子是树,可能就是想像一个大树一样成为自己女儿的依靠。那个树上的无脸女,就是象征着他的女儿。
而一边的郗姐和月野铃也没闲着,月野铃更是上前几乎贴身与源兽搏斗。月野铃砍掉了很多条发动攻击的树条,她敏捷如闪电,树条几乎打不到她。月野铃尝试主动砍树头部的无脸女,但却被树条护得死死的,反观主动砍的月野铃把自己贴得无限近而陷入了危险——闪避的空间太小了。被树条抓住机会,被一击而退。
郗姐的攻击是远程攻击,飞剑连发,如同倾泻而出的子弹,然而都被树条交织而成的盾给挡住了。
但此刻的我并没有进行攻击,我在思索我能看到那些的意义。郗姐跟我说过,“镜”是在战斗中信手拈来的,而且还和自己生前的记忆有关。
我松开了握紧的刀柄,此时无比难受,我偏偏生前的记忆却想不起。到底有什么意义?我能看见的那些画面。
冷静,冷静,冷静……肯定有某种意义,眼前的是一个源兽。那些画面好像在告诉我,它之所以成为源兽,不是因为他有多少不好或痛苦的回忆,恰恰相反他是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只是当给予他美好回忆的人在他生命中消失时,有多美好就带来多痛苦。
对,他就是这么死的。所以他不甘,他不甘上天带走了他的女儿!
这时,我瞪大了眼睛。是源源不断的力量汇聚在我的手上!
这便是我的“镜”吧?像是一个定论者,找出它成为源兽的原因,就能激发出力量。
我双手紧握刀柄,霎时,那个中年男人最后的话语一直回响在我耳边。我竭尽全力原地挥动“樱雪良”自上往下劈,并咆哮道:“安息吧!那里一定是漫花遍野烂漫的季节!”
只见刀锋四周狂风不止,劈出一轮十米高的半月,如同惊雷一般瞬间来到源兽跟前,泯灭的气息感染了每一个人。大家已经猜想到,那源兽定然被一分为二。
郗姐望着我那一劈,嘴上扬起了笑容。而月野铃展现出惊讶的神态。
但下一刻到我惊掉了下巴,我那招看上去无比厉害,而实际却只是从源兽的身体穿了过去,没留下一点点痕迹!连风过拂面都不如,至少风还能撩起几根毛发!
郗姐突然脸感觉有点僵,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脸颊……月野铃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一定是我的结论有问题!没等我思索之际,一条树条直接击中了我的腹部,把我抛在了空中。
但在这个瞬间,我又看到了一些画面。
那就是中年男人的没女儿的前半生,他家庭条件不好,住在很小的分钟,从小被父母打骂,幼儿园开始内向,小学初中高中默默无闻朋友不多,大学是普通大学,打游戏睡懒觉,没女朋友,出来找工作被看不起,找了个又累工资不高的工作,最后找了一个和他一样的普通女人结婚……
原来并非一日之寒啊,他那么爱女儿是因为自己太缺爱了,他爱女儿,女儿反馈给他的爱,就是他生命的一束光!
失去一个最爱的人只会令自己郁郁寡欢,但失去自己生命的光,那活着也是痛苦的。
我懂了。
那股力量又来了,我还被抛在空中呢,但顾不了那么多了。
“安息吧。”
斩!
我在空中斩出一个比之前更大的半月,令人感到能够毁灭一切。
果然,源兽被斩成两半,化成荧光飘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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