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武朝皇》第五章 一朝涅槃迷云涌

     

《炫武朝皇》第五章  一朝涅槃迷云涌

      破晓时分，林家内院。

　　林井然盘膝端坐在墙角，这一夜过得漫长又煎熬，对于这位林家大管家，“想静静”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是啊，练得很辛苦呢！”

　　“谁说我要亲自练了？”

　　“好歹也是个会心境，真是会让人操心。”

　　“是啊，练得很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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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井然的识海中，无数个林炫头枕双臂，三句话翻来覆去的絮叨了一夜，烦得林井然先是仰面平躺，再到蜷膝侧卧，最后被逼无奈，干脆去打坐面壁，这才咬牙皱眉的睡了过去，直到……外面莫名有些晃眼。

　　“三更半夜的何人点灯？！还懂不懂……”“规矩”二字刚要出口，林井然心下突然“咯噔”一声，嘴里急忙改成了烧香拜佛，眼皮随之担惊受怕的掀开了一条缝。

　　“是幻觉，是幻觉，是幻觉……”

　　“啊！！！”

　　双手的掌纹清晰可见，林井然顿时伤心得老泪纵横。三十六年啊！侍奉了林家整整三十六年，自己恪尽职守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可今日……居然睡过了！！！

　　“家主，井然无能，井然有负于您～”屋内的亮度明显已日上三竿，林井然瘫坐在原地既愧疚又自责，想不到家主竟如此厚待自己，至今都未差人前来传唤。起身失魂落魄的拉开房门，林井然正要去负荆请罪，眼前却出现了一幅“上行下效”的画面。

　　“你们这群家伙！！！一个个还要睡到什么时候？！！！”视线所及，七八间管事房竟全部大门紧闭，正对面一间甚至鼾声如雷，气得林井然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一脚踹醒属下的春秋大梦。

　　“井然。”

　　“唤我作甚？！还不去做好份内之事？！”林井然怒发冲冠，已被晚节不保刺激得失去了理智，话音刚落，便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飞向了侧面，最终稳稳的落在了管事院外。

　　“真元藤蔓！”看到缠绕在腰间的凝实绿光，林井然立刻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家主，我……”颤巍巍的转过身，林井然懊悔不已，这下倒好，不仅玩忽职守，又多了一条以下犯上，在一向视规矩如天道的林井然看来，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让他们安心歇息，还未到晨起之时啊。”林耀天抬手示意无碍，视线却停留在林井然侧后的天空，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未到晨起之时？！”林井然听得一脸迷茫，跟着扭头望了过去。郡主府方向，一道光柱形似凤羽直冲云霄，有如艳阳般璀璨夺目，让附近初升的旭日都黯然失色，却吓得林井然脸色煞白声音发颤。“家主……这凤焱旌……又升起来了？！”

　　凤焱旌，实为九根光凤翎羽，乃是当年开朝凤皇在外历练时所获，后被分发至凤天皇朝的一都八郡。作为皇朝最高警戒的象征，凤焱旌至少也要消耗真元方能激活，元力持续灌注下，凤焱冲天万里可见。据皇朝典籍记载，开朝千年来，凤焱旌一共就升起过两次，随后无一不是发生了导致皇朝血流成河的大事，尤其是三十六年前……

　　“井然你随我来。”一个“又”字让林耀天的心情更加沉重，当即携林井然快步朝府外走去，还未出内院，便见风过雁心有灵犀的先行赶到，以风林二人的关系，彼此登门自然是畅通无阻的。

　　“腾炎花海出事了。”冲着躬身见礼的林井然微微点头，风过雁一上来便直奔主题，如意商行的眼线遍布皇朝，尽管凤天武府已全力封锁消息，还是难免走漏了风声。

　　“是腾炎灵晶？”林耀天很快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不仅如此，腾炎花也有被采摘过的痕迹，而且……”风过雁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严肃，“回元观的腾炎丹已被人收购一空，种种迹象表明，此事与炫儿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炫儿？！不可能！老财迷你休要胡说八道！”林耀天闻言立即予以驳斥，自家孙儿连元力都无法催动，岂能对腾炎灵晶造成任何损伤？

　　“老庸医你听仔细了，我说的是炫儿与收购腾炎丹一事脱不开干系。”风过雁紧盯着林耀天，面色异常的凝重。

　　“那又如何？！这与腾炎灵晶……等等，你说炫儿……收购腾炎丹？他收购腾炎丹做什么？”略一细想，林耀天顿时明白了风过雁的深意，林炫当然不会对腾炎灵晶造成什么直接损伤，但间接的呢？采摘腾炎花？这背后是否有他人挑唆指使？腾炎灵晶乃皇朝禁忌之物，就算是从犯，又岂能逃得过凤天律的严惩？

　　“事到如今，还是让炫儿当面说清此事吧。”风过雁长叹一声，随即对林井然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转身朝林炫的独院疾驰而去。

　　“这孩子要那么多腾炎丹做什么？即便非要不可，为何不能直说啊？！”目送林井然离开，林耀天急得捶胸顿足，恨不得林炫马上出现在自己面前。思来想去，自己这爷爷兼丹王做得可真够称职，自家孙儿连日常用药都不好直言相告，反倒千方百计的绕过自己。

　　“你冷静些，想来炫儿定是有苦衷的。”温声劝慰的同时，风过雁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有苦衷？有苦衷便能触犯这等百死莫赎的凤天律？

　　“呵呵，苦衷～”好好的一句话在林耀天听来却变了味，孙儿都被自己逼出了苦衷？

　　“那腾炎丹不过是用来燃烧气元增强战力的下品元丹，炫儿连元力都无法催动又要之何用？况且你自己便是商行掌柜，收购一空要多少元石你会不清楚？”林耀天的质疑一个接着一个，问得风过雁无言以对，没办法，外孙此次的行事目的实在经不起任何推敲。硬说是囤积居奇？可囤积二十气元石一颗的下品元丹有何意义？再说收购所需的数十万气元石从何而来？难不成连女儿也牵扯了进去？

　　正当风林二人愁眉不展，不远处，林井然的身影去而复返，却是独自一人面带焦急。

　　“禀家主、风老，林家上下……找不到大少爷的踪迹。”

　　“什么叫……？！”林耀天闻言又要发作，还好被风过雁先行按住。

　　“昨夜至今可有人见过炫儿出府？”风过雁一语直指关键。

　　“回风老，据当值门卫确认，大少爷并未出府。”

　　“老庸医，林家之内你再仔细搜寻一遍，我这便差人彻查逸仙楼，至于邀月湖，我亲自去！”随口做出安排，风过雁不等林耀天回应便闪身离开。林井然所谓的林家上下，定然是不包括林旸等嫡系子孙院落的，况且以林耀天目前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与林炫当面对质，风过雁这也是为了二人的祖孙关系着想。

　　“井然，即刻召集各房到正堂议事。”凝视着风过雁一如当年的干练背影，林耀天迅速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号令发出，一场围绕林炫的家族会议就此定下，而身为当事人，此时的林炫却……

　　“喂喂，不至于吧？”邀月湖上，林炫平躺于冰面满头大汗，铂金枪依旧被杵在一边，忍受着冷风上气不接下气的磨练。

　　“摘你几朵腾炎花犯得着把凤焱旌都升起来？这老酒鬼，一定是喝醉了～”瞥了一眼郡主府方向的冲天光柱，林炫的脸上写满了小题大作。皇朝的凤翎军又不是护花使者，哪能这么轻易调动的？这分明就是在耍酒疯嘛！

　　嘴里嘟囔着，林炫手上的动作可没耽搁。感知当中，体内的痛楚又要消失殆尽，林炫干脆一次性取出三只玉瓶，拧开瓶塞，将三十颗腾炎丹尽数递到了嘴边。

　　霎时间，丹香扑鼻炽烈浓郁，呼吸着空气中那份莫名的厚重，林炫不禁回想起三年来一幕幕恍如昨日般的场景……

　　“炫少，要么你再考虑考虑？这腾炎丹吞下去绝非儿戏，毕竟你……”

　　“大师兄说得在理，炫少，连最起码的护体屏障都无法施展，一旦气元燃烧，你这跟自焚有何分别啊！三师弟！还不动手？！”

　　“二师兄，我们能冻住炫少一辈子吗？”

　　“就是就是，不如大家各退一步，炫少，先试试半颗如何？来来来，这还有半壶冰神醉，别噎到啊，哈哈哈哈！”

　　“我说流花，这又是数九寒天，又是邀月冰面的，再说觉天丹我一年都服用了几十颗，还能被区区下品元丹唬住？这要是被老酒鬼听到再传扬出去，偌大的凤鸣郡，我不要面子的？

　　“那是滋补类丹药，能和这比？”

　　“是啊炫少，好好的王品真丹为何拒绝呢？继续服用的话说不定就……”

　　“宿风兄，你会眼看着流花他们一一离你而去吗？”

　　“我……罢了，之前的当我没说。”

　　“呵呵，多谢理解，那便依醉月之见先试半颗。嗯，这味道……”

　　“。。。”

　　“。。。。。”

　　“炫少？”

　　“炫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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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臭小子，这一年你也算是拼了小命了，有些事强求不来的，不过你那兄弟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一次两颗还是不够吗？”

　　“本楼主在和你说话啊！其实人活一世最重要的……臭小子你要做什么？！”

　　“既然不够，干脆一次五颗好了！老板娘，记得叫醒……”

　　“喂！！！先把账结了再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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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小废物，自家兄弟摆宴庆祝，你躲到楼上喝闷酒？太没出息了吧？”

　　“。。。。。”

　　“说起来这都两年了，你那自残的法子根本不管用啊！要么本郡主勉为其难的指点你一番？收你五千壶冰神醉如何？实在不行……四千九百九十九壶，不能再少了。”

　　“。。。。。”

　　“唉，又是三杯即倒么？小废物果然是小废物。咦？这地上哪来的玉瓶？旁边怎么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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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被然叔特训了大半年，你看上去完全没变化啊。”

　　“哎？真的吗？！那个……大哥，其实人家一直都打理得很用心呢～”

　　“我说的是境界啊，小妹你这样要如何通过凤鸣宴？”

　　“通不过就对啦！我才不要学那两个没良心的，我不要丢下大哥一个人！”

　　“小妹……对了小妹，忘了告诉你，这次的凤鸣宴我也会参加的！”

　　“啊？大哥你可不许骗我！不对，大哥好像从来没骗过我啊！哎呀！怎么办？还来得及吗？人家要闭关！人家要修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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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回到现实，林炫将玉瓶紧紧攥在了手心。三年了，从一次半颗到一口二十颗，从最初的疼昏半日到如今的痛不自觉，林炫的肉体被腾炎丹一遍遍焚炼，信念也是日胜一日的执着。

　　“所以不是说了？小妹那里，我是绝对不能食言的啊！！！”脑中浮现着林琅两月来夜以继日拼命修行的画面，林炫一口气将三瓶腾炎丹全部吞了下去，没想到体内的气元竟瞬间被……引爆了。

　　“嘭！！！”一声音爆传出，林炫原地弹起不下五尺，又重重的砸回了冰面，摔得林炫青筋暴露双眼充血，惊愕得不知所措。

　　“开什么玩笑？！不过多服了一瓶，这是要爆体而亡吗？！！！”拼死把手边的玉瓶抓到面前，林炫整个人再次升空，同时终于看清了瓶身那个幸灾乐祸的“逸”字。

　　“老板娘！！！这便是你私藏的腾炎丹？！！！”

　　邀月湖心，林炫的身躯一次次起落，借助气元的疯狂爆燃，在冰面上有如炼器般狠狠锻铸着自身的血肉和骨骼。体内的剧痛撕心裂肺，林炫却一声不吭的陷入了沉默。逸酒诗送上的确实是腾炎丹，只不过是一瓶等同于三十二瓶的九蕊腾炎丹。早该想到的，人家逸大美女何等身份？岂会屈尊用四蕊腾炎花炼制？自己看都不看便一口吞下，如此无知无畏还好意思抱怨么？

　　“嘭！”

　　“嘭。”

　　“嘭～”

　　“噗……”

　　足足持续了半柱香，气元的爆燃方才告一段落。林炫摆成“大”字平躺于冰面，除去意识，身体几乎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就如眼下，只能凭借视线的偏移来确认头已转向了邀月湖边，恰巧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飘过。

　　“锤子，你那有吃的吗？”

　　“还有我，算我一个。”

　　“哼！我若不问，估计你饿死都不会说。”

　　“斧子你少说两句，不过柱子啊，我这只有酒了，你们渴不渴？”

　　“酒又不能吃……对了老铁锁，你那储物戒当真是摆设？里面连个面饼都不放的？”

　　“吃吃吃！喝完了就吃！你们三个混小子！老夫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酒明明是天上下的，花更不是老夫摘的，凭什么跟你们一道被逐出武府？！这眼看就除夕了，老夫的尽忠禄、律己禄、岁末双俸全都没影了，你们还有脸跟我提饿？来来来！这储物戒嚼嚼试试，看看硌不硌！”

　　“没有就直说嘛，发火又不能烧肉，生气又不能蒸鱼的……哎？你们看，湖心好像有根柱子立起来了！”

　　“哼！立起来的就一定得是柱子？那叫枪知道吗？”

　　“管它叫什么！走，过去问问！”

　　片刻不到，林炫便被四道身影，不，是被四头饿狼狼视眈眈的围在了中间。

　　“这位公子，你身上有什么能吃的吗？”柱子心急的搓着手，听得林炫毛骨悚然。

　　“小兄弟，你看我等也不是坏人，就是有些饿了。”锤子咧着嘴，口水险些掉到林炫的银袍上。

　　“小子，我大哥在问你话呢！”等了数息见林炫毫无回应，斧子顿时一脸的不耐烦。

　　“罢了罢了，这位少侠进阶不久，想来是境界未稳不便分心，你们三个随我回老宅吧，应该还存了些干粮腊肉之类的。”随意打量了林炫一眼，老铁锁一把推开了锤子，几乎同时，一串口水飞流直下，溅在林炫身边不过两寸的地方。

　　“哈哈哈！老铁锁，就等你这话呢！”

　　“嗯嗯，锁老最靠得住了！”

　　“哼！还锁老？这礼数是跟腊肉学的？”

　　拌嘴归拌嘴，斧子和柱子迅速将老铁锁夹在了中间，连同锤子一道，前呼后拥的朝铁锁老宅而去，留下林炫一人恍如隔世般愣在了冰面上。

　　“进阶……不久？！！！”老铁锁的评价有如晴天霹雳，惊喜之余，林炫急忙察看起体内的境况。

　　“这……我……”有生以来，林炫头一次催动元力感知脉络。元力所过，体内精血旺盛筋骨强横，正是三年来借助腾炎丹日复一日焚炼的结果。肉骨淬炼完毕，意味着林炫已成功渡过了淬体境的前两大阶段，加之部分气元已透过骨骼渗入骨髓，如今的林炫可谓正式迈入了淬体七阶。

　　“嗡！”全身气元飞速运转，林炫瞬间筑起了一道护体屏障，接着重新激活精血，将先前的麻木感一扫而空。双腿悬空腰腹一挺，林炫自冰面一跃而起，身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汗水已被元力蒸发干净，整个人看上宛若新生朝气蓬勃。

　　“咕噜～咕噜咕噜～”蓬勃归蓬勃，林炫肚子的抗议也是一拨接一拨，一夜至今，某个不负责任的可是连口水都没喝过。

　　“呵呵，看来还真是有缘呢。”无奈的拔出铂金枪，林炫转头望了一眼老铁锁四人消失的方向，元力催动，整个人箭射而出。“这顿，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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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邀月湖注定不平静，林炫离去没多久，一人如风般疾掠至湖心。凝视着铂金枪的孔洞以及冰面的裂纹，风过雁眉头紧锁，光是彻夜未归这一条，外孙的嫌疑便大大增加了。

　　绕着邀月湖环视了一圈，风过雁正思索着林炫可能的去向，识海中一丝异念突然闪过，风过雁猛的看向湖边的一株梅树，视线所及空空如也，风过雁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当即闪身赶往林家。事到如今，一切必须要从长计议，风林两家绝不能重蹈三十六年前的覆辙。

　　风过雁的身影刚刚消失，邀月湖边的梅树下，一女子彷似凭空出现，身上的魅影幽兰依旧迷醉，面戴的紫纱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望着林炫等人离去的方向，女子娇笑着再度隐匿于无形。

　　“咯咯，居然被发现了，看来这趟出宫还真是不虚此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