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华登场时,拍卖会的拍品才真正称得上有价值的。从春秋晚期一张青铜立体龙纹盘开始,成交价开始轻轻松松飙过百万关卡,并一路往千万价值追赶。
拍卖会在何九华这个有经验的大拍卖师的引导下渐进高潮。
清朝白玉雕龙贯耳瓶拍到了一百五十万。南宋建窑的油滴天目盏破了二百万。乾隆年间一个青花矾红的长颈瓶拍价超过五百万。
郭老师跟着举过几次牌子,超出心里的理想价位后,也就果断放弃了。倒是于老师喝着茶安静看热闹,没打算参与的样子。
“师父没看中的?”栾云平挨着于老师坐了,这时候给添上茶,随口问了一句。
“你于师父看中的还没到。”郭老师先他一步搭话。栾云平听了,拿过桌上的单子看,不一会儿就锁定了目标。
“别提,这势头不小,怕是不好拿下。”于老师又喝口茶,摇摇头道。
“别介啊。”郭老师也端了茶盏:“爱物么,也不定是哪件随了谁的心意。你觉得好了,不定别人也能看上眼的。别人当宝的,你还不乐意看呢。”
“嘿,这话说的是个理儿。”高峰笑眯眯的接上:“爱物爱物,就是个人心上所爱之物。各人有不同,这爱物,怎么偏就碰上了?”
“可这爱物前头,不还有个旁的价值?”于老师转头说。
“也是。”郭老师说:“那个价值,不就是拍卖会上的成交价么?千金难买我所爱。这东西到手了,就别指望再出去,值多少钱,多难买倒还在其次,比不过一个我喜欢。”
“可不是……”高峰的眼神不太好,此时却隔过两位先生,目光在栾云平的脸上巡了一圈才作罢,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一生得一所爱难,怎么有那到手还舍得放开的道理?”
烧饼坐在后一排,原本倾着身子听前面闲聊,手却朝后探过去,搁在身边曹鹤阳的腿上,堪堪覆盖住那里放着的一只手。尚九熙前边后边的瞧了几眼,叹口气,还是专注于台上的何九华。
台上新上的拍品是一组鼻烟壶。说起来是小玩意,可防不住它数量上多。这一组鼻烟壶全是玉质,上雕有花鸟鱼虫,河流山川,才子仕女无一不精。端的是个精巧可爱,引人心喜。全组拍品共计四十二件。人绘六件,自然景致十二件,其余二十四件中,梅兰竹菊四君子一组,蝶蝉蟋蟀螳螂昆虫一组,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组,其余零碎有些猫狗宠物,富贵花开,福寿绵延的好意头图案。鉴定下的物件年份都属清时,不算太老的物件,却比什么都能合上于老师的心。
郭老师看这件拍品被推上来,脸上就带了隐隐笑意。上面的介绍一落口,郭先生想也没想,举牌叫出五百万的高价。
一时间,全场哗然。
也是,前一件拍品拍下五百一十七万的高价,已经比昨天压轴的那件拍品便宜不了多少。且这种零碎小物件,现下是用不上了,不过就是值个心头好,收藏罢了。一口喊出五百万价格的,想必是真的看上了眼。
身边坐着的于老师也被郭老师这一手吓一跳,抬手就去拽他袖子,被他安抚的拍拍手背。许是这组物件整齐繁多实在是让人喜欢,还真就有旁人看上眼,拉扯着喊过几次价。到底郭老师要下这东西的心思太明确,也当真是舍得出价,最后以六百二十万的高价拍下这组清朝玉质鼻烟壶。
上头何九华一锤定音,确定拍物安稳到手。郭老师转头看看还想阻止自己的于老师,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老哥哥,当是我送你中秋节的礼物。”
于老师愣了愣神,抬手就在他袖口拍了一巴掌:“中秋都过了几天了?”到底是没掩住眼底的笑意,让它流落出来。
转头儿不久,郭老师又以近九百万的价格拍下一副草书绢本立轴。两厢一计,就连当日拍下压轴冰种满绿手镯的那位,也堪堪比他少了三百多万。
几个徒弟争相要为师父买单,被郭先生一一骂了去。
“明说了是我送给你们于师父的礼物,你们逞什么脸?显你们了?”他端着那刚到手的,挺大一精美的礼盒,转身递给烧饼:“给你于师父拿好喽。”
烧饼小心接过捧着应声。
交易区本来不需要何九华过来,却见他快步朝着一众走来,跟几位招呼过,就朝柜内工作人员道:“刚打电话说的那东西呢?”
“昨天的楠木盖盒是吧?”里头问。
何九华看看于老师,见人点头应了,也朝里应:“是。”
“卖家同意交易了,不过经手咱拍卖行的手续费,要买家出。”里面看看记录说。
“没问题,”这回搭话的是于老师:“一共多少?”他递过去一张卡。
“一共五百七十万。”里面看着何九华笑:“零头儿就省了吧。”
何九华点点头,把于老师手里那张卡递进去:“刷五百,零碎记我那儿。”
“哎,好嘞。”里头工作人员刷卡开证明单,另一头已经把东西递出来。
何九华递给于老师,于老师打开看了,很是满意,转身交给了曹鹤阳:“给你郭师父带好了,回去好放那副画。”
高峰全程看着,到底没忍住,开口:“哎,上赶着来这边啃一嘴狗粮。”
栾云平也是笑,站身边接上一句:“跟您不是正合适?”
远远站着的尚九熙低头找到微信群页面。
背着包的企鹅:不用吃饭了。狗粮真香!
大个低音炮:我为什么不能去拍卖会啊?我觉得不会被围堵那么严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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